贺怀九快马加鞭赶到白府时,门外依然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一排的棺材。
他一跃下马,扫视了一眼四周的棺材,心中一惊。目光放向别处时,见一旁还停放着一匹瘦矮的黑马,得知如今还有他人身处白府之中,便加快了步子,行至府中。
他有预感,白朝茹如今正身处白府。
他以往不常前往白府,就连当初迎娶白朝茹时,也只是于门前草草看过一眼,之后便再没见过了。
因此他并不熟悉白府的布局,也更不知白朝茹而今会藏身于何处。
好在今夕白府已是荒凉无比,府中无他人阻拦,他方可把府中每个院落都找上一遍。
思及此,他从离自己最近的院落开始找起,见无白朝茹的踪迹便立马换下一间。
他一路走过回廊,便也寻了一路。
他却始终找不到白朝茹的踪迹,正当他心灰意冷之时,不远处的院落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啼哭之音。
那女子的哭声不大,断断续续哭了好一会儿,贺怀九竖起耳朵一听,只觉这声音异常熟悉,不是那赵玉舒的哭声还能是谁?
得知白朝茹便身处自己身旁的院落,贺怀九却忽而望而却步。
他心中泛起了胆怯。
他心知自己有罪,白府如今落到此番境地,同他有一半的干系。
他就算跳进黄河,也无法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而如今,白朝茹得知了这一切,已是悲痛万分。就连贺怀九如今站在院外,都能感受得到院内白朝茹的悲伤。
正因如此,他而今更不敢面对白朝茹了。
少顷,院内的哭声停止了,
贺怀九的耳朵灵敏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见四周安静的可怕,生怕院内的白朝茹一时想不通,做出和先前和他于书房一样可怕的举动,于是乎,他下定决心,伸手推开院门,步入院内。
卧房内的白朝茹察觉到了院内的动静,她警惕地从床中站起身,一点一点朝门口处逼近。
卧房闭合的大门间留有一条小缝,透过这条小缝,便可观察到院内的一切。
白朝茹用眼睛注视着这条小缝,见院内走入了一位黑衣男子。
她未曾看清院内黑衣男子的面容,可单从体格上看,此男子同贺怀九极为相像。
她心中一惊。
不会吧,贺怀九竟然这么快便找到了此处!
院内,贺怀九的步伐沉重,他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前,正欲伸手推开房门,却忽然停留在空中,迟迟不敢下手。
“你是何人?”
可还不等他推开房门,屋内的白朝茹便率先开口:“你来此处作何?”
贺怀九微微张口,准备回话,可喉咙却嘶哑得发不出声音。
内心的惧怕感再一次袭来,他双手微颤,最终一咬牙,用力推开了房门。
“是孤。”
贺怀九推开房门,见白朝茹眼眶泛红,面中尚存泪痕,他的眼眶莫名也红了。
白朝茹看清来者,她所猜不假,无论她去往何处,贺怀九都会以极快的速度搜寻到她的踪迹。
她早就成了一只笼中雀,无论如何也飞不出那禁锢着她的金丝笼。
她冷笑一声,“民女当是谁了,原来是太子殿下。”
话毕,她别过头去,用手轻轻拭去面中的泪痕。
贺怀九看着心疼,他几番想要尝试着握住白朝茹的手,可最终却又不敢触碰。
如今的他,和前几日在白朝茹面前我行我素的贺怀九判若两人。
“太子殿下怎会知晓民女身处白府?”白朝茹见贺怀九一直呆愣在原地不说话,心中疑惑,于是问道。
这可不是贺怀九以往的行事作风。
贺怀九深吸了一口气,他道:“孤找人问出了你的行踪。”
“原来如此,看来民女无论怎么逃,太子殿下都能将民女给找出来。”白朝茹莞尔一笑,这一笑笑得并不真切,明显是强撑出来的。
贺怀九心中一紧,他随后垂眸,声音嘶哑:“对不起……”
“太子殿下为何要同民女说对不起?”白朝茹柳眉微蹙。
“对不起……”贺怀九哽咽道:“是孤的错,是孤没有保住白府。”
白朝茹闻言一愣,她低头看向贺怀九面中的神情,见其眼眶泛红,眼中涨满泪珠,好像是……在哭?
他为什么要哭呢?
莫非是因为他没有保住白府,从而感到自责,于心有愧?
可白府如今落到此般境地皆是因为他!他现在自责又有些什么用?!
还是说……
“民女想起来了,太子妃正为白府中人。”白朝茹缓缓道:“而今白府既灭,白朝茹的太子妃之位,怕是也要废除了。”
贺怀九闻言,已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