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挤兑了,这就是整个群体在歇斯底里的释放恐惧,整个江南的天空中到处都是绝望的味道。 黑板上的白粉字几乎每分钟都有变化,到最后赌档的伙计都下不来了,他只好挂在房梁上,身下就是挂着兑换比例的黑板,手里捏着粉笔等着 “改,马上改一比二百了快点改啊!” “听见了,一枚银币兑换二百纸币啊!这就改”瘦弱的小伙计灵巧的跟猴子一样,用衣襟擦掉原来168的数字,马上就写上了一个200,就在他的身下拥挤的全是人潮,店铺的门板都给踩碎了。 “不要!老天啊,怎么变得这么快,刚刚还168呢,怎么一下子就200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别挤了,都别挤了什么?你丫的有意见?有意见就给老子滚,你的纸币我不要了” 骂声中,吼声中,人群歇斯底里的往前冲,手里的厚厚一沓沓纸币都塞到柜台后面伙计的鼻子底下了,一个求着伙计赶紧换点真金白银。 还没过五分钟呢,后面累的浑身冒油的赌档老大大吼一声“改!一比二百八!马上就改!” 轰的一声人群更炸锅了“奸商啊!哪有你们这么改的?你们这是喝人血啊!” 赌档老大眼珠子一瞪“说什么玩意呢?喝人血?你他娘的找一个不喝你血的地方去啊?钱庄,银行,票号妈的我这里是赌场,老子赚的是钱!爱兑就兑,不兑换你就滚!” “给我改,马上改成三百!”这下人们更恐慌了,几分钟一变的黑板成了他们的催命符,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钱票变成废纸的感觉太恐怖了。 这就好比是凌迟和砍头的区别,砍头就是一刀死啊,而凌迟的痛苦大的让人难以想象,所有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 硬木包铁条的柜台在人潮中发出吱吱呀呀的尖叫声,好像下一秒就要崩塌一样,手足无措的伙计面前堵得全是手,手里捏着的带汗纸币,味道重的刺鼻子。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先来后到了,谁的钱顶到鼻子底下就先给谁办理,那些用厚厚一沓子纸币换来一两枚银元的市民一个个就跟捏着救命稻草一样挣扎着往回冲,有时候还没挤出人群钱就不知道被挤丢到哪里去了,甚至还有小偷在人群中出没。 4000 的、闹得、崩溃狂笑的,一群群的疯子演出了一幕幕人间悲喜剧。 “改黑板啊!一比三百五十六改啊!一比四百二十接着改啊!一比六百六十五奶奶的,怎么还这么多人往里涌?老子我准备了十万银元啊,这都快不够用了吗?” “接着改!改成一比八百!” 一声声的改就跟阎王爷的催命符一样,人群中有心疾的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眼睛一黑就晕倒在了人群中。 可是他根本就甭想躺倒在地,不知死活的他被人群挤着夹在当中无意识的撞来撞去。 这样的一幕在整个上海数十个赌档上轮番上演,纸币的价格暴跌到了冰点,民众的情绪顿时崩溃。 看着每分钟都变幻的对比价,你还别埋怨,有本事你别换啊!现在全城的钱庄和票号甚至大买卖家都不敢看门做生意,只要你开门就有幽魂一样的百姓找你来兑换银元,你不给换就砸你家的店。 黄浦江边站满了无数的疯子,绝望的人们哭着、笑着、干嚎着往江水里面跳,开始还有好心的渔民下去救,可是后来自杀的人已经成了下饺子,噼里啪啦满江浮的都是尸体。 就在这绝望的一天中,还有无数混混、地痞、包打听等人在不断的散播着恐怖气息,他们将谣言往全城播散,把恐惧的气氛推向了极致。 内忧外患全都涌了上来,最后甚至连维持社会秩序的衙门差役和兵丁们也加入到了挤兑当中,他们搜罗了一下家中的最后的几张纸币也挤入人群,想赌一把最后的希望。 就在这天塌地陷的时候,突然大街上传来无数报童的喊叫声“号外号外!花旗银行、渣打银行、法兰西银行开门营业了!” “洋人的银行给大家伙兑换纸币了!比价一比七百五啊!快去,快去!” 那一刻惊恐的上海市民仿佛看见了天上的圣光播撒在他们的身上,一股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充满了他们的心。 赌档的比价开到了一比八百,这时候洋人开到一比七百五,那洋人就是救世主! “快走啊,晚了就来不及兑换了”尖叫的人群轰的一声就往租界跑,这时候租界的大门已经全开了,英国、法国的士兵挪开了沙袋和栏杆,根本就不管清国百姓涌进来多少。 数十个赌档的龙头大哥顿时急眼了“我靠,敢跟我们抢肉吃!王八蛋,给我改改成一比七百让咱们手下的包打听和小混混全上街去,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