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姐姐,你这样会让我伤心的。”
这间卧室很大,甚至比苏郁的房间还要大。
苏郁离泽阳有三米的距离,警惕地看着他。
“你别乱来。”
泽阳瘪瘪嘴,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失落地在床上坐了下来,柔软的床垫瞬间陷了进去。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脸上,随后又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脖子,以及那条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项链。
苏郁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项链的吊坠,在那一瞬间,她竟然在泽阳眼里捕捉到了一丝鄙夷。
对她吗?
“他送你的吧。”
泽阳挪开了视线,盯着苏郁的眼睛问。
苏郁并不想回答,谁送的和泽阳都没关系吧。
“没事我回房间了。”
实在是懒得和这臭小子周旋了。
泽阳瞬间切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眼底充满落寞。
“姐姐,我平时在家其实也只有我自己。叔叔他常年在忙工作,不是加班应酬就是出差,虽然他给了我衣食无忧的生活,我却总觉得很不真实。”
苏郁看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见她坐了下来,泽阳轻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姐姐,你也知道我是被收养的。我以前一直是孤儿来着,不瞒你说,我感觉我就是叔叔养的一条狗。”
苏郁深邃的眸子眯了眯,不可察觉地蹙了下眉,哪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
“姐姐,你知道为什么叔叔会收养我吗?”
泽阳的眼神突然变得深不见底,嘴角那一丝淡淡的笑也不见踪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戾气。
对,就是戾气。
习惯了他吊儿郎当永远挂着一丝笑容的脸,苏郁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表情。
着实是有些…害怕。
明明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因为我妈是被他弄死的。”
泽阳一字一句地说着这残酷的事实。
“姐姐,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也不是怪物,而是人,人性真是一种恶心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喜欢虐待别人呢,我想不通,你也不理解吧。我妈妈,是个保洁,在他们有钱人眼里,低微到尘埃里的保洁,被宁雄生生折磨死的,因为我妈妈的父母早就去世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会挂念着他,所以宁雄轻而易举就把我妈妈打发了。”
泽阳吞了下口水,眼底一片猩红,他顿了顿,接着开口道:“随便什么理由,意外,疾病,随便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世界上消失了,宁雄依旧过着高高在上逍遥快活的日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收养我,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愧疚,后来发现其实不然,你知道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地睡觉担心他破门而入的感觉吗,你知道我十五岁那年确诊神经衰弱抑郁症的绝望吗,鞭子抽在后背上皮肤会裂开,为了满足他那些恶心的癖好给我灌下去的药水都是我晚上不敢发出声音抠嗓子吐出来的,他喜欢把我关在笼子里,喜欢按着我的脑袋在浴缸里。”
泽阳的身体已经微微有些颤抖了。苏郁听着他的话只觉得毛骨悚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宁雄,私底下竟然会是这样的。
想到平时和她客客气气说话的样子,苏郁简直要吐了。
看起来天真活泼的泽阳,原来每天都在经历这些。
苏郁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
“他出差了,本来是应该把我关起来的,因为上次没控制好出差的时间,工作耽误了一天,我被锁在笼子里关了四天,他回来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所以这次才破例把我送来这里。因为,我自己在家的话,会想要自杀。他看不住我的。姐姐,我真的,好辛苦。”
泽阳说着,突然抽泣了起来。
眼尾的红给他乖巧的脸增添了几分破碎感,苏郁起身走了过去,轻轻把他拥入怀里。
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苏郁轻声开口:“没事的没事的,你别害怕,我会帮你。我帮你摆脱他。”
泽阳紧紧地搂着苏郁的腰,尽量控制着发抖的肩膀,闻着她身上香甜的味道,安心了许多。
苏郁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绝对不会不管泽阳,如何帮他才是比较棘手的问题。
良久,泽阳才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的眼睛还红肿着,泛红的眼角和鼻翼给他增添了几分亲近感,相比平时永远都是那一幅假惺惺的笑容,苏郁意识到,这才是真实的他。
其实他也才是个刚成年的少年。
他又能做什么呢?
泽阳松开了苏郁,轻轻呼了口气,说道:“谢谢你,苏郁。”
这一晚苏郁睡得很不踏实,梦里是被赤身裸体抽打的泽阳,还有他被按在水里差点淹死的画面。
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苏郁突然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看了眼手机,是夜里的四点半多一点。
这个点很早,苏郁却彻底没有睡意了。
百无聊赖,苏郁干脆拿起手机切换了小号。
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