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准匠师考的人,还怕这种干扰手段吗?郭娘子提高匀刀,一个深呼吸后,继续添圆。
孟女吏则抄着手,照常旁观,好似听不出那声爆裂般的咳是故意的。
十一个圆、十二、十三……
苗娘子手脚发冷。一次没干扰到对方,就无法再干扰了。她知道刚才在犯蠢,但不试一下,更蠢!
十四个圆、十五、十六……
不想数了,她移开目光。结果如何,全看天意。可惜道理是道理,还是越发的不甘心,因为只要不出这道题,她稳赢郭娘子的。
十七个圆、十八、十九。
郭娘子起身。
孟女吏上前目测。苗娘子也上前,她目测能力不比匠师差,绝不容许因匠吏察验出错导致她淘……完了。
苗娘子突然耳鸣,外界安静的过分,唯她耳朵里叮铮刺疼。郭娘子添的十九个圆,将同心圆环的每个环距,都再次等分。这点,自己根本做不到,对方徒手画圆的技能,比她强的多!
好丢脸!
瞬间,苗娘子的耳鸣消失。孟女吏的话清晰无比:“十九个圆,全为正圆。第一组匠技相搏结束,大将胜,兵方胜,淘汰将兵。第一组退后,让出考核场地。第二组,大将孟……”
比拼完,王葛三人仍得继续观赛。
孟娘子是第二组的大将,她择的将兵是胡匠娘,出的题为剥离青篾。材料为慈竹,工具为篾刀,只取紧挨竹皮的那层青篾,比试谁剥离的青篾最薄。
只能剥三次!
胡匠娘输。
孟娘子再择兵方,是陈小娘子。
这就有意思了,胡匠娘又一次对战陈小娘子。
现在的对战顺序,跟苗娘子昨天料想的完全不一样。她的视线穿过考核者,投向屋舍。
谁能体会她现在的滋味?跟受刑差不多。旁人是不是都在嘲笑她?她已经不属于急训营了,还得杵在这等所有人都比试完,再一起目睹她收拾行囊,然后假装没事的道别,就跟永兴县的武匠娘离开时一样。
当时她送武匠娘,今日可有人送她?
苇亭。
王家人目送竹木亭吏离去后,赶忙一窝蜂的回屋,围着大布袋里的串串铜钱,跟做梦似的。
三十六贯钱啊!才几天呀,阿葛又挣这么些钱!三十六贯啊、贯啊!
王翁打破沉静:“咱虎宝越来越有本事喽。”
“就是那邮……哎幼……”贾妪倒换口长气儿,阿菽知道大母是抠索病又犯了,赶紧给大母捋胸口。
贾妪都没法说心里是啥滋味,欢喜是真欢喜,心疼也是真心疼。原本是四十贯钱,邮资四贯。
四贯啊!能买两头牛还能余出不少哩。但是不这样又能咋整?这回真不赖孙女耙子手,山阴县太远了,总不能让阿葛考完试以后背回来吧。
王大郎:“阿父,阿母,咱家不缺钱了,买头牛吧。”
老两口乐得见牙不见眼,一起点头。“买牛!二郎回来后,就让他去乡里买牛!”
王蓬激动的直搓手:“以后我又能放牛了?”
阿艾:“那我给牛拔草。”
阿菽:“得先给牛盖窝棚。”
王翁:“对!这是正事,天很快冷了。”
贾妪:“正好,让二郎多买些布,该添寒衣了,咱家人不必买好的,桓亭长、铁郎君他们的布料,还是照去年的买。”
王翁:“再有,咱家有钱的消息,万万不可在外显摆。懂礼之人也不会问你们,真有问的,你们几个就说年岁小,啥都不知。”
王蓬:“大父放心,我们晓得!这个虎头教过我们,叫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王菽:“前头不是还有两句吗?”
王蓬“啧”一声,一手负在腰手、一手摇:“此情此景用不着。”
哈哈哈哈……一家人全笑,贾妪把孙儿拉入怀,心道:这日子啊,真好。
己时。
王二郎带桓真、铁雷走到近期村民常砍伐的地点。这是一片樟树林,好多树都断成了木桩。
桓真观察片刻,如果鼠大郎从这里主动脱离人群,四面八方,他走向的哪?“村民伐薪,最不可能去的,应该是背阴处?”
王二郎:“对。背阴的树潮湿,砍回去晾的时间长,不好烧。背阴的竹也不行,秆短,全是节。”
“走。”这回由桓真带路,他刚才就注意到远处的一处断壁,那里有木、有丛生细竹,仿佛一道天然的巨大土屏。
“二郎君去过那里吗?”铁雷向着断壁扬颌,问道。
“去过。”前世去过,今世没有。藏钱处就在断壁后头、拐弯、再拐,先要走个下坡,草深,乱藤多。
“桓郎君慢些,接下来不好走,还是我带路吧。”王二郎来至最前,铁雷抽出木箭,如有野兽袭击,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