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费疑舟笑了下,“大家从今以后都是一家人。”
“是,是。”殷自强嘴里呼出一口白色烟雾,应完话迟疑两秒,正要继续说什么,余光却又忽然瞥见一道纤细身影,畏畏缩缩鬼鬼祟祟,正趴在玻璃推拉门上,一只雪白的小耳朵紧紧贴着门。
殷自强无语,拉下脸子用力清了清嗓。
偷听被发现,殷酥酥小姐瞬间囧了。她不敢忤逆老爸,没辙,只能挠挠脑袋东张西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般的离去。
殷自强以眼神威慑着女儿离去,末了,待闺女的背影走远,他甚至还倒回玻璃门内,伸手拽住窗帘用力一拉,彻底将阳台空间给隔绝。
殷酥酥:“。”
见此情景,殷酥酥扬起眉峰,心头登时有点儿紧张起来。她抻长脖子往外瞧了瞧,发现什么都看不见后,便小跑进厨房。
抬眼看,妈妈张秀清正在洗菜池里洗水果,有蓝莓有香瓜有梨,种类繁多。
殷酥酥撸起袖子过去帮忙。边洗着,边凑张秀清耳畔,暗搓搓小声打探:“妈,我爸要和费疑舟聊啥撒?”
“我怎么知道。”殷妈妈瞥闺女一眼,说,“紧张啊?”
殷酥酥干笑,抬手挠脑袋,“有点。”
“你爸和费疑舟谈话,你紧张个什么劲。”张秀清心下好笑,“怕他答不好,我们不让你嫁吗?”
“不是。”殷酥酥微窘,回道,“费疑舟性格比较安静,也不太擅长和生人相处,我紧张主要是怕他紧张。”
张秀清噗嗤一声,无
语道:“你爸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再说了,你看小费那身气场,你爸不紧张都算好了!没事儿,让他们聊去。”
殷酥酥还是放心不下,追问:“那依你猜测,我爸会跟他聊什么呀?”
“肯定就是问问他对你们俩今后的打算嘛。”张秀清展颜,“你放心,你爸在体制内干了这么多年,知道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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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晚星如织,风也忽地停了,整个世界静谧而安然。
殷自强赶走闺女后折返回栏杆处,尴尬一笑:“我家这个蛋蛋,打小就调皮得很,这么大了还一身孩子气,小费同志你多见谅啊。”
“叔叔言重了。酥酥性格活泼开朗,非常的可爱。”费疑舟说,“我们正好可以互补。”
殷自强闻声,抽了口烟,沉默几秒后遥望向远处的路灯夜景,继而道:“小费,你是京城人,以前来过兰夏没有?”
费疑舟道:“来过,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咱们兰夏,是真的穷。”殷自强被烟雾熏得眯起眼,沉沉地叹息一声,“我年轻那会儿胸怀抱负和志向,想留下来建设家乡,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收效并不大。我们这儿没有支柱产业,没有什么风景名胜区,搞工业搞不起来,搞旅游也搞不起来,难啊。外地年轻人不喜欢咱们这儿,本地年轻人也一个个想往外奔,到最后,好像就连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兰夏人,都成了一种自卑和负担。”
费疑舟心如明镜,当然听得出殷自强这番话背后的深意。
他静默须臾,道:“其实酥酥很喜欢这里,也很眷恋这里,她所有的心理负担,其实都是因为从外界吸收了太多错误的影响。”
他接着说:“在我看来,兰夏地理位置处于省会城市外周,地貌独特,民风淳朴,是个颇具潜力的好地方。”
殷自强闻声,倏忽微怔。
这些年,女儿进了娱乐圈,独身在京城打拼,他这个做父亲的与女儿相距千里,对女儿的所有情况自然不能全部知悉。但他知道,经纪公司一直在暗示外界,女儿是江南水乡的姑娘,甚至要求她不能对外公开她兰夏的身份籍贯。
包括这次带男朋友回家,妻子、女儿,甚至是一大家子的表现,各处细节都彰显出一个事实,兰夏贫困潦倒,京城发达繁华,兰夏的姑娘要匹配京城的贵公子,是种“不可思议的高攀”。
这种种,都令殷自强这个兰夏公仆感到挫败和神伤。
他刚才其实只是顺口一提,并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来自繁华都市的矜贵青年竟能一针见血,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殷自强有些诧异地说:“你真的觉得兰夏有潜力?”
费疑舟颔首,道:“只是欠缺一些机遇。”
“但这个机遇,我们政府等了很多年,始终没有等到。”殷自强苦笑,“迄今都还有两个县没有脱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招商引资大会才能搞得起来。”
费疑舟侧眸望向殷自强,道:“叔叔,你不必困扰,这件事我一定
会全力以赴。”
殷自强愣了下,十分困惑:“全力以赴什么?”
费疑舟平静而郑重地回答:“让酥酥的家乡,变成她从今往后最引以为豪的底气。”
话音落地,殷自强眉眼间的神色流淌出一丝更深的惊讶与疑虑。他抽着烟眯了下眼睛,认真琢磨好几分钟,才又问:“你的意思是,你要为兰夏的脱贫致富出份力?”
“是如此。”费疑舟朝岳父弯了弯唇,“不过,也不仅是如此。”
*
兰夏这座小城,相较国内的许多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