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回到警局,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他隐隐觉得那个提供关键证据的老人就是冯驰,但公园的监控里没拍到那人的正脸。单凭一块表,不能妄下定论。 向海正在休假,人这会儿恐怕是刚到老家。 时辰是队长,向海是副队,这俩人出了名的铁哥们,好搭档,案子上的事,时辰习惯了和向海商量。 时辰迟疑着,还是拨了电话过去。 案件的来龙去脉一讲,向海觉得时辰这人是有病。 “这不很清晰一事儿吗?工地有隐患,导致工人死亡。涉事人员、云顶建设负责人,一概追责,不就完事儿了吗?至于那大爷是谁,你管他是谁?中国好大爷,人家助人为乐犯法吗?” 时辰扶着额头叹气。 “我是觉得这事儿,该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现在就这么简单结了,好像有点不得劲。” “你是不得劲还是不解气啊?” 电话里,向海笑得阴森:“你以为,那天晚上我都没看见啊?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吧,你自己说,你跟谁走了?” 时辰沉默不语,自己都觉得没法辩驳。 向海并不打算就此打住。 “成年人了,我也不多问你跟那林摘星有没有那啥啥。我就说你,时辰,这么多年了,你不会就等着这一天呢吧?” 时辰喜欢林摘星。 这是一个除了时辰自己,只有向海知道的秘密。 时辰第一次见到林摘星那天,是高考的第一天。 他被安排在致远中学考场维持秩序。考试散场时,见到了背着同学狂奔而出的林摘星。 她跟时辰说的第一句话是——“她晕倒了,可能是低血糖。” 少女长发挽起,俏皮的丸子头跑得有些散了,额头上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把昏倒的同学交给时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草莓味硬糖来,塞到时辰手里,便急匆匆地上了路边的私家车。 第一印象,是觉得这小姑娘还挺有力气。 后来再见时,她成了他案件的当事人。 林摘星不记得这个一面之缘的警官。 其实那个夏天,他们几乎天天都能见到。只是伤心欲绝的林摘星根本没有心思多看他一眼。 但时辰却将她的每一个样子都印在了脑海里。 崩溃的,坚强的,颓废的,执着的。 时辰觉得自己的心思,猥琐又卑鄙。 那些夏日里灼灼的心动,随着林摘星的远走渐渐被掩埋。 直到再见的那天,时辰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会庆幸。 庆幸上天让他们再一次相遇。 也庆幸命运,安排他们的人生,再次交集。 雨后,月朗星稀。 林摘星画着精致的淡妆,白色长裙带着珠光,衬得她的肤色白得发亮。 她翘着腿坐在餐桌前,瞄了瞄对面的周直。 “你怎么也来了?” 周直绷着脸:“这我老丈人家。” 林摘星翻了白眼,又犀利地看着老老实实坐着的贺勋。 “那你呢?” 贺勋可怜巴巴地眨巴着眼:“我……我就住这儿啊姐。” “哦,我差点忘了。如今你妈是小三扶正了,你也从私生子变太子爷了,登堂入室,这儿成你家了。” 高姗姗脸色难看得像一根腌黄瓜。 “你……” 贺城端着醒酒器从厨房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高姗姗的肩膀。 “哎,都是一家人,别往心里去。” 贺城走过来,亲自给林摘星倒了杯酒。 “星星,大家都是为了你才聚到一起。给个面子,好好吃顿饭。” 林摘星只觉得晦气。 “为了我?敢情你是为了我才出的轨?” 贺城入座,像是压根儿没听见似的,脸上始终笑意盈盈。 “吃菜,吃菜。都是你高阿姨亲手做的。” 林摘星倒也不客气,道道菜都吃得挺香。 贺勋看着很是高兴:“姐,我妈做菜是不是很好吃?” 林摘星笑着点头:“确实不错。我记得……我妈就不会做菜。她啊,忙。有时候忙着管公司,有时候忙着品鉴艺术品,就是不爱干家务。到底是高阿姨这样的人能干。有你,我看家里的佣人都可以辞退啦。” 高姗姗将筷子一摔:“你什么意思啊你?” 贺城攥过高姗姗的手,轻轻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