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过多久,邻村的人发现了常家村的异常,他们带上家伙前来挖掘,却始终一无所获。 从他们的对话和叹息中,玉沙得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事实,她的美梦似乎只能是一场梦,人类被冻起来是会死的,而死去,就意味着常春再也无法醒来,村民们也因为她的天真全部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她不愿相信,于是怀抱一丝希望又陆续等到了几波前来探查情况的村民,可他们一次又一次重复的相似对话每一句都在告诉她,她到底做了一件多么错误的事。 玉沙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自此将自己封闭在梦境中,日复一日地举办着那场永远不可能礼成的亲事,困于梦魇之中,压抑绝望难以脱身。 回忆的最后,一切归于黑暗。 恍惚间,常辛听到了一句泣不成声的问话,“阿春,你还愿意原谅我吗?” 长久的寂静之后,耳畔传来一声虚渺的叹息,常辛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光亮让他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场梦竟然如此漫长。 耳边传来吵闹的说话声,但他仍然愣愣地望着洞顶,脑海里不断回忆起梦中所见,直到一阵愤怒的骂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犹豫地起身往外走去。 骂声来自于一群浑身瑟瑟发抖的蛇,从他们的话语中常辛得知,昨晚那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他们住处的老鼠趁夜朝洞穴里塞了许多冰块,将整个洞口都堵住了,它们越睡越冷,最后活活被冻醒,这才气不过找上门来讨说法。 红蛇越说越觉得委屈,“兰隐大人,我们蛇族虽然喜欢阴凉的地方,可冬天这么冷,我们也是会被冻死的啊,这群老鼠卑鄙无耻,他们简直是在谋杀!” 听见这番话,常辛忽然想起几天前曾见到两只老鼠嘀嘀咕咕不怀好意地商量着什么,如今一看,竟是为了这个。 见红蛇告状,老鼠们也急了,灰鼠叉腰骂道:“你这臭爬虫可不要血口喷鼠!分明是你们洞没打好,这才让冰块堵住了出口,你们技艺不精,关我等无辜小鼠什么事?” 红蛇闻言更气了,“你这贼鼠还想狡辩?我可在雪地里看到了你们的脚印!” 灰鼠似乎有些心虚,但很快又硬气道:“脚印怎么了?兄弟们出去办事,在雪里留下脚印不是很正常吗?谁知道你们的窝刚好在附近啊?” 红蛇说不过它,只好委屈巴巴地望向兰隐,“兰隐大人,我等奔波了这么些时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灰鼠见状不妙,连忙朝黑鼠使了个眼色,两只老鼠也一左一右扒拉住兰隐的衣摆哭道:“兰隐大人,这些臭爬虫不知在哪里受了冻,大清早就跑来诬赖鼠,您可要为小鼠们做主啊!” 兰隐捂着额头,神色颇为无奈,“这大早上的,我还没吃饭,头又疼,又饿得慌……” 灰鼠听见了,连忙讨好道:“兄弟们已经去拿早饭了,兰隐大人您再稍等片刻,他们很快就回来。” 兰隐点点头,又望向那一群蛇,“这些日子你们也辛苦了,先前我曾允诺为众鼠实现一个愿望,如今你们既然来了,作为酬劳,我也会为你们实现一个愿望。我今日就要离开,你们若是想好了,就将心愿告诉我吧。” 蛇群闻言,顿时喜不自胜,也顾不上再跟老鼠们吵架,连忙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兰隐叹了口气,转头就见常辛一脸呆滞地站在旁边,她不禁微微一笑,“昨夜睡得可好?” 常辛跟着她叹气,“还好,做了个很长的梦。”兰隐没有说话,静静等待他的下文。见此,他又叹了口气,“我有一个疑问。” 兰隐望了眼在旁边看热闹的道士们,“我想他们应该跟你有同样的疑问。” 江鹤率先笑道:“不如先听听常小兄弟怎么说。”常辛心情复杂,“我们看的不是雪灵的记忆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阿春的过往?” 对上数道疑惑的目光,兰隐笑道:“事情很简单,昨夜我正准备引梦的时候,常春叫住了我,他突然反悔了,想要一起看看玉沙的记忆,我就顺道带上了他。 他是魂体,和你们不一样,引梦之术对他也起了作用,所以你们昨夜看到的是两个人的过往。” 众人这才恍然。 兰隐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又随口对常辛道:“常春可真是个善变的人,对常安的事如此,对玉沙的事也如此,你这位同村可真有趣。” 常辛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继续叹气。 这一会儿功夫,群蛇已经商量完毕,依旧是由领头的红蛇开口道:“兰隐大人,我们想好了,我们想要一个安全舒适的地方冬眠,最好是个永远都不会被这些贼鼠找到的地方。” 老鼠们听了这话怒气顿起,张口就要骂蛇,却被兰隐一个眼神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