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葱让晏衔在人群外面牵着牛牛,她亲自挤了上去。 她手上的肉票从舒三伯家薅了不少,可也经不住用一张少一张。 关键是吃进她的肚里后,还无偿喂了蛔虫…… 血亏啊! 大肉摊位上,肥肉七毛八一斤,瘦肉六毛七一斤,排骨四毛五一斤,筒子骨和铲子骨倒是便宜,都一毛二一斤。 眼下,买肉需要肉票,但内杂,猪头这些都不要票,尤其羊肉要比猪肉价格还便宜一点。 但是,大骨头这类营养品,是要大夫开条子才能买到的,一般人也不好买。 这回有了陈大夫的关系,她起码能做到骨头汤自由了。 就她这身体,吃硬菜扛不住拉稀,就只能喝汤调理。 可在普遍缺衣少食的情况下,她这病可太轻了,甚至都算不上是病……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挤到最前沿,拿出零钱、肉票和大夫开的条子,道“大哥,劳烦把那条瘦里脊都称给我,再把这几块骨头都给我称出来。” “一共两块三,再加两斤肉票!” 卖肉的大汉本来想把骨头上的肉给剃干净,可看郁葱是个瘦弱的小姑娘,还拿着大夫开的条子,一看就病号,她说话还很客气,举止有礼。 他不由得心软,在骨头上留了些嚼头,带着一些筋头巴脑。 “谢谢,大哥!”郁葱脆生生的感谢,利索的给了钱票和条子。 有口福了,她最爱吃这口儿筋头巴脑。 条子上的东西不少,郁葱只要了骨头,大汉看了一眼,就又还给郁葱了,让她存着,也许下次还能用上。 郁葱接过东西,由衷道谢,挤出人堆。 买到心仪的食材,她颠颠地朝着小哥哥奔去,笑得见嘴不见眼。 这个年代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纯粹…… 晏衔把东西接过来,看着小姑娘开心,他也跟着开心。 二人还特意去了一趟供销社,里面人也不少。 火柴两分一盒、盐一毛五分、一级红糖四毛三分、白砂糖七毛八、食用油八毛八、煤油三毛四分,这都每斤的价格。 郁葱听着旁边的人问价,暗暗记下。 不由得感叹油和糖的价贵。 而且一斤煤油,也用不了多久呀! 这也太贵了,有这钱她还不如攒着买肉吃呢! 不过最近她是要点灯耗油,挑灯夜读复习的…… 算了,和小哥哥一起挑灯夜读,就能省下一份挑费了。 调料什么的也要买点,不能总是让小哥哥出这些副食品。 “妹子,给我来四盒块硫磺皂、六盒火柴、四斤盐、二斤红糖、十节一号大电池、还有那个红双喜的搪瓷尿桶,我也要了。” 郁葱特意选了个大号的搪瓷尿桶。 因为拉的屎尿要归集体,即使她自建了干净茅房,厕所也只能是旱厕,不能往自留地送,也不能私下处理。 粪便是田地不可或缺的肥料,就连粪票这种也是紧俏东西。 买个搪瓷尿桶是最简单,也最低廉的解决办法。 反正她对公厕有阴影,目前是不敢再去了,只能买个搪瓷尿桶放厢房,再拉个帘子挡上。 虽然,也许有些味道,可用着安全踏实。 曾经,她还觉得屋里放尿桶很邋遢,但现在生活不便,也只能将就。 售货员是个长得着急的姑娘,明明才二十多岁看着却像快三十岁的阿姨,对人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她本来懒得拿那么多的东西,想怼几句过去,可眼看着那么娇俏的小美人,叫她“妹子”! 那是不是代表她比这小美人还好看呢? 登时,那心情就不一样了。 酸懒的身姿舒展开来,麻利的爬上跑下,拿的全都是新货、好货。 又见郁葱大方,还互相留了名字,方便日后常联系。 郁葱数好了钱票,客气的交给新鲜出炉的“妹子”,提着东西就出来了。 这世上的人千千万,哪里有什么尽和心意有品格的好人呢? 求人不丢人,求不着人才丢人。 近君子,用小人,才是她的方针…… 众人见她一个小姑娘穿着体面的列宁装,还一出手就买这么多东西,不由得多看两眼。 有羡慕、也有觉得她败家,不会过日子的…… 郁葱素来想的开,牙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挤出来,颠颠地找到等在街角的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