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大队。” “我们去镇上。” 拖拉机上的农工在同一时间回答出完全相反的答案。 郁葱察觉到不对劲儿,再次往车斗上面看去。 “小葱……救我……” 郁肴肴单薄的身子挺着大大地肚子,身下的裤裆往下淌着血,生的渴望支使着她往前爬。 记忆里的两个麻花辫已经被剃光,长出短短的硬茬,饱满的大脸盘也深深地凹陷,浸出岁月的风霜,除了凸起来的肚子,根本看不出是孕妇。 一时间,郁葱险些没认出来……这是那个被郁家长辈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长大的娇娇女。 蠢女人固然可恨,但脑海里不禁回放出小时候她忽悠人家,给饿得像黄鼠狼的病危惨样。 在缺医少药的年代,女人怀孕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劳改农场的,让她婆家人给打了,伤到肚子要小产……和我们没关系。”拖拉机手有些窘迫。 郁葱表示怀疑,道“真没关系?” “真没关系,真没关系,我们路过看见了,就好心给她捎镇医院去,但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们也不能往里搭钱……” 拖拉机手被憋得耳根子都红了,忙不迭的解释。 郁葱点点小脑袋。 是了,郑家人除了郑佳豪的妹妹还留在哏都,基本上都过来劳改了。 通通都不是什么好货。 她理清真相,表示理解。 十分妥帖的开口,道“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非亲非故的能帮一把手就已经很优秀了。” “真的吗?我们也没您说的那么好……”拖拉机手和车斗里的农工,都有见义勇为的心,但干瘪口袋不允许他们做得更多。 本来他们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对,但听人家哏都过来的特助都肯定他们,当即腰板就挺直了。 “她的医药费我先给垫着,回头帮我找她婆家讨回来,要不然我后半个月就要穷的吃土了,一定帮我要回来啊!” 郁葱嘴里哭着穷,但还是利索的从口袋里,掏了两块钱递过去。 这钱就算了结曾经的姐妹情分吧! 郁肴肴情况很不好,流的血越来越多,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郁葱还要去找小玄,也不准备跟着跑一趟,道“去镇上还用开介绍信吗?” “当天去,当天回来,就不用。”拖拉机手露出灿烂的笑容。 郁葱退后两步,给拖拉机让开距离,道“那你们赶紧去吧!” “走了啊!”拖拉机上的农工们都热情和她挥手告别。 “路上小心,一路平安!”郁葱摆摆小手,把人送走就继续去找小玄。 心里酸酸涨涨的,说不出的不得劲儿。 她倒不是心疼给的那两块钱,可就是情绪低落,道“老晏,我是不是又多管闲事了?” “小葱是善良。” 晏衔没说的是,郁肴肴因未婚先孕差一点就吃花生米了,是他让南市给走的关系,法外容情让郁肴肴和郑家一起来劳改农场的。 “以之前郁肴肴郁家独女的大好条件,基本上周围适龄的男人随便挑,可她却偏偏中邪似的倒贴郑佳豪…… 其实,某些事在开端,就已经初露端倪。 她的心中早就该有了预设,不过后来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罢了!” “不是。”晏衔停下脚步,定定的瞅着她。 郁葱杏眸眨了眨,道“不是什么?” “不是周围适龄男子,任凭郁家随便挑。”晏衔认真的强调着。 “知道了。”郁葱噗嗤一笑,道“老晏是我的。” “嗯~”晏衔音色清冷,尾音上扬,暗暗透着愉悦。 二人继续找小玄,溜了一大圈都没找到。 结果回坑院的时候,小玄已经等在大门口了,旁边还跟着一只纯白色萨摩模样的小奶狗。 “嚯,从哪儿弄来的伴儿?”郁葱瞅着奶凶奶凶的小萨摩,心都要萌化了。 她也不生小玄乱跑的气了,单手一捞就把小萨摩抱过来,一通揉搓。 “你是谁家的呀?” 她使劲儿的想了又想,也没想到附近还有谁家养狗,道“第七大队还有养狗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有没有可能这是一只小狼崽儿?”晏衔瞅着它耷拉的尾巴,怎么看都狼里狼气的。 “才不是,哪有通体全白的狼……就是北极狼也不在大西北出没啊,而且你看它多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