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央荣站在军区办公室的窗户前,双手拄着窗台向外张望。
办公室内早就没人讨论军情了,眼下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勐冒所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可整个屋子里,好像只有央荣一个人不怎么担心。
“头儿!”
此刻,门外一個穿着军装的男人冲了过来,他火急火燎之下却气息平稳、脚下生风,就这么顺着办公室敞开的房门走到了央荣身边,张嘴说了一句:“都搞定了。”
下一秒,央荣转过了身。
他无比轻松的说道:“诸位,到时候了。”
“到了你们用命的时候了!”
央荣很轻松,根本不像是在下命令,倒有点像是在看笑话一样望着所有人。
“你们这些人当中,有些人是老乔提拔的,有些人是我提拔的,有些人是老许提拔的,不过怎么说,也迈不过去一个‘勐能’。”
“如今你们的老婆、孩子、父母、亲人都在背后,一旦我们丢了勐冒所要面临的是什么,大家伙应该都装在心里。”
“我要求你们死守!”
“只要缅军敢进入勐冒,你们就得给老子拿命去拼!”
“我们得打出勐冒的血性来,得让勐能的人都看看,还有人为他们付出着!”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既没有慷慨激昂后的群情激奋,也没有演讲下的同仇敌忾,只有军人在面对未知时,那一抹不敢轻易表露出来的担忧。
这才是人,这才是一个人在面对生死时最真实的模样。
勐能的这些兵不可能舍生忘死,可他们穿着军装也没办法怯战,如今可以安安稳稳的站在这儿,已经是大黑他们加强训练之后的结果了,没有变成一盘散沙各自逃命,就算是最大的进步。
可这一切似乎都看在了央荣的眼里,只是,他没有明说。
那一刻,央荣说完话低头看向了自己面前的沙盘,在这没有赌咒发愿的‘要和缅军拼个你死我活’的沉默里,他觉着还挺正常,起码,不假。
而此时的央荣眼中,只剩下了一直被盯着的‘勐冒’,沙盘中的‘勐冒’。
……
小勐拉。
小小的院落里,林闵贤爷俩并排坐在夕阳下,听着屋内电视机传出的声音。
他们俩谁也没进去看一眼,却在院落中竖起耳朵听了个仔细。
林闵贤直到听见缅军打到了勐冒平原之外,这才莫名说了一句:“这姓许的……”
他觉着自己有点没面子了,勐冒眼下被缅军揣得如同面团一样,自己反而成了他的手下败将,越想越生气。
“来人!”
阿德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
一队红色贝雷帽出现在了院落门口,阿德看着自己父亲这张脸,缓慢说道:“今日起,你们一直守在院外,护着老爷子安全。”
“是!”
应答完,那队士兵退了出去。
林闵贤顿时就听明白了,连忙喊了一嗓子:“阿德啊!”
“不!行!”
阿德都不带听他爹说什么的,直接给否了。
说完了话从院落中板凳上起身走向屋内,抱起电话直接摘了电话线拎着话机走出来时,顺手就从小院围墙扔了出去。
就这,还从自己老爹手里把手机给抢走了。
“阿德!”
阿德根本不搭茬,在院落中的小竹桌上拎起了茶壶,一边倒茶一边说道:“想吃什么、用什么,随时打招呼,咱这儿没有,我给你空运。”
“阿德……”
“还有,这几天你就别见我姐了,她忙。”
“我他妈和你说话呢……”
“对了,您要是没意思了,瞧见门口带红色贝雷帽那个人没?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找他,欧洲的、南美的……”
“我他妈是你爹!”
阿德不动声色抬起头,看着林闵贤:“哪的厨子我都能给你叫来。”这才把刚才那句话说完。
林闵贤气的彻底不说话了。
“我手痒!”
“行,一会我去赌场叫人搬张赌台,保证你玩个痛快。”
“你故意的吧?我的意思是,我想拿枪!”
阿德当着林闵贤的面,说了一句:“我这儿信号不好,爸,你有啥事发短信吧,嗷,我不跟你说了。”话音落下,他抬起屁股就走。
林闵贤翻开手掌,气的甩了甩手,骂道:“那他妈你倒是给我留个手机啊你!”
可阿德却在门口吩咐上了:“告诉所有人,到会议室开会,让军区备足军备随时准备开拔,三十分钟内无法抵达会议室的,就地免职,一小时内无法开拔的军队,无论是谁的部下,哪个连走不了枪毙连长,哪个团动不了枪毙团长!”
“是!”
阿德不该在这儿下令的,他应该回车上,可在这儿能安抚自己父亲那颗无法上战场的心,算是一种尊重。
当林闵贤听见了院外的汽车发动机声音响起,落寞的坐在椅子上伸了伸腿,还顺势用手抻了抻裤子。
这一秒,他竟然有些希望自己儿子战败,毕竟只有如此,自己这个老家伙才有机会再次体验战场上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