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给老鹞鹰伤着了。
回到邦康以后,我给央荣叫到了办公室,当着姚四海的面,说出了石陆指的事,原打算让他从部队里挑几个有前途的派过去……
没想到老鹞鹰当时眼睛就亮了,立马贼兮兮的说了一句:“爷,我能不能……”
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就是寻思出来这么多年了,也没给家里做任何贡献,打算给亲属孩子塞进来,混个好大学么。
“你们俩商量吧。”
我琢磨,弄进来一個还不就知足了?
结果央荣提交名单的时候,老鹞鹰弄进来仨!
我当时就不乐意了,破口大骂:“你他妈又嗨大了吧?啊!”
“这帮人是未来上战场给咱们打天下的主力,你要干嘛?”
老鹞鹰把脑袋低下了:“爷,你说我也没个孩子,好不容易碰上点好事……”
他是一点都不为我考虑,加上长期在一起我早拿当了自己人,说话没了顾忌,一张嘴就把最不应该说的话说了出去:“你那胳膊上天天小针管续着,还想要孩子?”
“能活过四十对你来说就一大关了!”
我当时就看见老鹞鹰的脸黑了,他错愕的站在那儿,怎么也想不到会被我用如此恶毒的言语攻击。
这货头一回连声招呼都不打,转身直接离开了办公室,顺着市政府办公楼到了停车场,开着那台新入手的野马冲了出去。
“哥。”
央荣在办公室看着我站在窗前,呼唤了一声。
“我知道怎么回事。”
这也是我生气的地方,那老鹞鹰已经越来越过份了,上次在我办公室里开会,哈欠连天不说,连自己口水流出来了都不知道,弄得周围人都在瞪他。
现在别说让我在邦康市政府给他安排位置了,哪怕是勐能司法委,我也不敢让他去啊!
然后呢?
说他两句,他还不乐意了,还觉着被刺激到了柔软的内心了,扎针玩小快乐的时候,琢磨你妈来的?
“咱们早点盯着他好了,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一步……”
我立即扭头看向了央荣,骂道:“放屁!”
“我从729开始铺盘子到现在铺下了大半个佤邦,每天都连轴转几乎不休息,就这还觉着精力不够用呢,指望我盯着谁?”
“你们这帮人要全靠我盯着,我连口气儿都别喘了!”
我越说越来气:“再说了,莪盯着你了么?”
“我盯着布热阿了么?”
“你们俩怎么不扎针呢?你在村寨里想要多少那玩意儿没有啊?”
“就他脆弱!”
这就是我地盘扩大了以后,手底下人所暴露出来的现状,以前的小毛病如今都成了致命缺陷,稍有一个不注意就可能被蚁穴溃堤。
这也是我为什么坚定不移的使用于老师的原因,有她在,起码我这儿的半壁江山塌不了,可她身后那凶险如刀的民意我又不得不防。
我已经是一身污秽无法站在阳光里了,那自然要坠落黑暗之中,冲着普通人幸福的笑容充满敌意。
这才是邪恶之花盛开之后,最恐怖之处,它能让你在能回去的情况下,不敢回去,因为,回去就得死。
十一会馆。
音响声被放到了最大,老鹞鹰拎着话筒在大声宣泄着。
“刀个刀个刀刀,那是什么刀。”
“刀个刀个刀刀,一把杀猪刀!”
“一刀一刀一刀,刀刀催人老……”他一边唱一边挥舞着残废的手,直到嚎够了……
他放下了话筒,端起了酒杯,此刻,门外一个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姚爷,您的快乐来了。”
如今,他也是爷了,那能不是爷么,勐能主事的面瘫都是他小弟,在外面谁敢不给他面子?
老鹞鹰冲服务员挥了挥手,将这个女人撵了出去,打自己包里拿出没开封的针管……一套流程下来,连针都不带拔的,任由针头在小腿上晃悠,就靠在了沙发上。
他已经扎到腿了,胳膊上烂得早就无处可扎,不扎腿还能扎哪?
老鹞鹰靠在沙发上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开始自言自语……
“他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拎着柴刀剁我手,随后一身是血去杀人的许锐锋了。”
“他现在穿上阿玛尼了,戴上劳力士了,再回过头,开始觉着我脏了……”
“我能不脏嘛!”
茶几被老鹞鹰一脚踹了出去,然后,就这么挽着一条裤腿的坐了起来,身边要是有人,高低得吓一跳。
“我从让老乔看上开始,就被吓的瑟瑟发抖,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要上位了,你他妈来了你!”
“自打这只手断了,我是既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干掉我,又不得不跟你混,好不容易和你混成连桥了,已为踏实了吧?”
“得,你越爬越高,一甩手就给我发配到勐冒当苦力去了,我他妈都不知道自己哪错了!”
呵呵。
原本就是一个人在房间内说着话,老鹞鹰毫无预兆的便笑了出来,随后,笑容迅速收敛,和没笑过一样。
“我只有在每天把这玩意儿扎上才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