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那一箱子小金条的份上,姜穗宁第二天没睡懒觉,早早就起来了,让彩秀留意着正院的动静。 等到姜明蕙也去了正院,她才提着一个精致的三层食盒过去了。 “阿娘,我让人一大早去排队买的满记烧饼,有你最喜欢的麻酱的,还有红糖馅儿的,都热乎着呢。” 姜穗宁献宝似的打开盖子,一一端到姜母面前,又招呼姜明蕙,“姑母早上吃了吗,要不要再吃点儿?” “好啊,看来我今天是沾了大嫂的光了。” 姜明蕙笑着拿起一块烧饼掰开,只听咔嚓一声,滚烫的红糖馅儿几乎要从层层饼皮里流出来,空气里瞬间弥漫着浓郁的甜香。 姜母没拿烧饼,一贯对女儿偏爱的她今天却沉了脸,“你是来帮你大哥刺探敌情的?” 姜穗宁瞪大了眼睛,一脸委屈,“敌情?老天爷啊,我可是您亲闺女,咱们都是一家人,怎么就用上这么严重的词儿了?” 姜明蕙被侄女的促狭逗得不行,憋着笑劝姜母,“就是啊大嫂,你这么说话,多伤宁儿的心啊。” 姜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高兴地嘀咕:“明明是你们兄妹俩合起伙来伤我的心。” 她昨晚一直在替姜逸发愁,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宿都没睡着,直到快天亮了才勉强眯了一会儿。又想起今天要见何沅湘,强打起精神起了床,让冯妈妈仔细给她上了妆。 姜穗宁也眼尖地发现了,故意啧了两声:“阿娘今天打扮得这么隆重,是想给湘湘姐一个下马威吗?” 姜母平时都穿得很简单很家常,头上也不会戴过多的饰物,嫌累赘。 今天却破天荒地穿了套满绣的云锦衣裙,还戴了全套的宝石头面,那叫一个贵气逼人。 别说,冷不丁这样一盛装打扮,姜母自己都有点不自在,总觉得脑袋上顶了个大秤砣似的,压得她脖子疼。 她挺直腰杆,清了清嗓子,“何小姐第一次上门做客,这是应有的礼节。” 姜明蕙吃完了半块烧饼,抹去嘴角沾的碎渣和芝麻粒,冲姜穗宁竖起大拇指,“这家的烧饼真不错,明天我让琛儿去多买一些。” “这点小事,姑母哪还用劳烦表哥,让前院的小厮跑一趟就行了。对了,满记隔壁还有家卖肉烧饼的,新出炉的饼子里面夹着热乎乎的酱肘子,一口咬下去,那个滋味儿绝了……” 姜穗宁眉飞色舞地给姜明蕙介绍着京城有名的小吃,直到房间里响起一阵响亮的咕噜声。 姑侄俩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望向姜母。 “阿娘/大嫂,你也吃点东西吧?” 姜母气得脸都红了,她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可不就饿着肚子了吗? 结果姜穗宁还在那儿说什么肘子夹烧饼…… 姜母忍不了了,拿起一块烧饼就咬了一大口,热乎乎的食物进了肚,那股抓心挠肝的饿意才被压下去。 姜穗宁低头捂嘴,露出计谋得逞的坏笑。 “笑,你还笑?一天天没心没肺的,怎么不知道替你大哥发愁呢?” 姜母一边吃,一边絮絮叨叨数落着她,“这么大的事儿,不声不响瞒着我,还故意跟着我去见何家二小姐,给人家看脸色……将来何家该怎么想你啊?” 姜穗宁大大咧咧的,“我管她怎么想我呢?反正那又不是湘湘姐的亲娘亲妹妹,她们对她可坏了!” 她拍了下桌子,给二人讲何沅湘是如何被赶去城外的庵堂,堂堂一个官家小姐,竟然连饭都吃不饱,还要跟丫鬟一起绣东西换钱…… 姜母听得不落忍,“这也太坏了,原来那天她在畅音阁,都是装出来的。” 姜明蕙也跟着摇头:“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看这何大人也是个耳根子软的糊涂蛋,怎么能任凭继室磋磨自己的嫡亲长女?” 姜穗宁幽幽叹气,“是啊,湘湘姐从小就没了亲娘,只能在继母手底下过活,还有她那个继妹何二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 事关何沅湘的名誉,昨天在花厅里还有姜父和姜瑄、裴行琛几个男人在场,姜逸不好多说什么,这个任务就只能交给姜穗宁了。 不得不说,她把姜母心软善良的性格吃得透透的,再配上她说书人一般活灵活现的口才,让姜母听得都快要掉眼泪了。 “这可真是种善因,得善果啊。” 姜母拉着小姑子的手感慨,只觉得现实比畅音阁里唱的戏本子还精彩。 “你说城外有那么多流民,怎么何二小姐的丫鬟,偏偏就挑中了一个受过她救命之恩的?这不就是佛祖保佑吗?” 姜穗宁不知何时挪到了姜明蕙身后,她只觉得手心一凉,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