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睡着了。折腾了一天,陈怜来到熟悉的房间,打开衣柜,果然……里面还是沈庭以前为她准备的衣服。她随便拿了一条白色的吊带睡裙,洗了个澡总算感觉浑身都得到了放松。初秋的天已经有些凉了,她找了件驼色的毛衣外套披在身上,打着哈欠走到窗边,准备吹吹风再睡。
当她站到窗边,看见远处院子的门外停了一辆车。她看不清车的样子,但她又好像看清楚了车里坐着的是江景。按常理来说这么远的距离,漆黑一片的环境下,当然不可能看得见车里的人。是她的想象也好,是她的预感也好。她走到了门口,推开大门。她站在那,如一朵迎风而立的水仙花。江景开门下车,向她走来。
“这么晚了怎么没睡?”江景柔声问道。
“你不也是吗?”
“工作结束是要开车回家的,开着开着就开到了这里。是不是让你困扰?”
陈怜摇摇头。
江景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返回车上抱着一束水仙花走向陈怜。
“刚刚路过,觉得你会喜欢。”
“谢谢,真的很漂亮。”
陈怜抱着白色的花束,她也纯白如水仙。
江景看了看陈怜背后沈庭的房子。问道:“沈庭怎么样了?”陈怜也无法确切的给出答案。江景点点头,“你累了吧,先回去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陈怜望着江景,眼里朦朦胧胧是化不开的雾。她被搅在烂泥里,从来都脱不开身。也有人曾在她身边来来往往,最后都走了。没有人会一直等待一个似乎永远都爬不出来的人。他们或恼怒,或鄙夷,或焦急,或恨铁不成钢。
但只有江景,他说着:“你好好睡觉,我明天再来。”
陈怜抱着水仙花回到房间,正准备放下,眼睛似乎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她缓缓将手伸进花束里摸到一个丝绒质地的盒子。盖子是透明水晶的,清晰地看得见里面的蝴蝶项链。散发出令人迷醉的光彩,像星星般照亮了整个花束。
陈怜总会做噩梦,梦见自己被妈妈扔在荒郊野岭的那一晚,梦见被沈庭在夜总会发现的那一晚,梦见被锁在厕所的那一晚,梦见被所有朋友远离的那一晚。
但是这晚没有噩梦,她睡醒没有头疼和心悸。陈怜低头摸了摸锁骨处的蝴蝶项链。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类似于有家可回的归属感。
“陈小姐,张秘书让我问你洗漱好了吗?少爷那边……”陈怜回过神来往外走,佣人唯唯诺诺地跟在身后。“他怎么了?”佣人小声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少爷从凌晨醒来就不吃不喝。也不肯换药,就念叨着要见你……张秘书叫人来请你,少爷又发脾气说不许……可算是等你醒了。”
说着陈怜走到了沈庭门外。他摔在了床边,连张秘书都不敢去扶他。其他人更是不敢有所动作。张秘书自然知道自家少爷脾性,绝不愿被人看见这幅景象,于是也都将其他人支了出去。
陈怜走到沈庭面前。“现在不是证明自己的时候。你配合医生,也接受张秘书和下人的照顾。更有利于恢复。”沈庭抬头,似乎一脸茫然。显然对于陈怜的出现没有心理准备,大喊道:“她来了为什么没人吱声?!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要反了天了?!”
陈怜蹲下身扶起沈庭。沈庭僵了僵,起身后往旁边挪了一些。
“沈庭,你最好接受医生的治疗。不然你就会瞎掉,你明白吗?你如果想死,你就去死好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要为了让你复明做这么多的让步……你明明是带给我那么多痛苦的人!差点让我死在十六岁的人!你瞎了我应该高兴才对,这就叫因果报应!但是我高兴不起来,也许是在那些暴雨天你也偶尔给我撑过伞!也许是因为你失明我有责任。我就是这么愚蠢!为了让我的良心好过一些,你快点好起来吧!算我求你了!”陈怜声嘶力竭地喊着。
沈庭却突然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受到了有效的安抚。自从他受伤以来,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对他过分的照顾让他心里窝火。陈怜的这一通骂得他舒坦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