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壶“叮”地碰在一起。 谢长清和谢长志都拎着酒壶灌了两口酒。 谢长清没有询问谢长志秘密会友的情况,谢长志也没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吐槽着这些年来的糗事,曾经意动过的姑娘,带兵日训以及打仗的时候遇到的稀奇事。 不知不觉酒壶见底。 谢长清抬了抬手,站在门口隐蔽处的亲兵快速上前来,左手右手竟然拎了七八壶。 谢长清半仰着头朝谢长志笑:“今晚喝个畅快!” 谢长志喝酒上脸,此时那张粗狂的脸上也泛起三分暗红来,闻言点点头:“喝!” 接下去,两人相互拼酒,竟是把亲兵送来的那些全部喝光了。 而后两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台阶上看天上的月亮。 谢长清半醉半醒之间问他:“你喝好了吗?我再让人去拿——” “不喝了,头晕。”谢长志一把拉住谢长清抬起的手,阻止他叫人再拿,还打了个酒嗝,“你、你说实话吧,你是单单来找我喝酒的,还是来干什么的?” 却不等谢长清开口,谢长志便苦笑一声,“定不是单单来找我喝酒……” “那些人说小七杀死了我娘和星辰,我是应该愤怒的吧,我该给她们报仇?” “可是我从小到大没见过她们几次,更没和她们相处过……” “我与她们说的话还没有我和手下说的话多……我半死不活的时候是你把我从死人堆背出来的,军中的职务是大哥和大伯帮我安排的。” “我这一身的功夫,骑马射箭……那时候也是和你一起,随着大伯和大哥学的。” “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报仇枉为人子,若要报仇……又该怎么报法,杀了小七?” “那我与你又成了什么……” “我其实知道小七说的都是真的……”谢长志说到此处又打了一个酒嗝,长久沉默之后才继续说道:“那年——星辰和母亲去窦家省亲那年……” “我不是也回了窦家一趟吗?” “其实她们不是去省亲,是去窦家生孩子的,她们没想到我会去,一时没有防备,猝不及防的,我就看到了星辰的大肚子。” “还听到她和母亲说孩子的父亲是那个姓楚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后来五年多从不回京?我觉得我亏心、惭愧!” “她们是我的母亲和妹妹,以死相逼叫我保守秘密,我不就不能张口便把一切都倒出来。” “可大伯大哥还有你对我都很好,你们也是我的亲人啊,我妹妹抢了小七的未婚夫,连孩子都有了,我知道却不能告诉你们……” “我也对不起你们,索性就避的远远的,不去那是非的地方,想着能逃过心里自己对自己的谴责。” “谁知道——还是东窗事发了。” 谢长清长叹了口气,一把拍在谢长志肩膀上,“这事不怪你。” 都是血肉至亲,一边是生了自己并且血脉相连的母亲和妹妹,另外一边是养他教导他提携他的大房。 谢长志处在那个左右为难的位置上,这些年心中不知如何煎熬苦涩。 “怪我,都怪我!”谢长志摇头,痛苦地说道:“如果当初我看到星辰生孩子的时候,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大伯,告诉你们……” “大伯就可以在当时就立即处理这件事情,或许母亲和星辰会憎我恨我,但她们做错了事情,本就应该承受应有的后果。” “可我没有,我让事情拖了五年之久,一下子暴发出来,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 “她们觉得自己可以瞒天过海都要怪我,是我胆小怕事不敢把这些事情告诉大伯,告诉你们。” “我怕啊……” 谢长志苦笑着,七尺男儿眸中带着湿气:“我怕大伯一怒之下,我与母亲和妹妹都没有好果子吃,我怕母亲和妹妹怪我恨我。” “我心存侥幸,想着她们自己或许能想清楚,那样暗度陈仓绝对没有好结果。” “我也侥幸地希望家里人能发现她们干的事情……结果就这样放过去五年时间……” 谢长志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说着,说到激动处,竟然长泪纵横。 谢长清暗暗叹了口气。 他当时惊闻谢星辰和楚南轩以及梁王那些丑事,只觉得满腔愤怒,恨不得把这对狗男女当场给砍成八段。 但他远在边关,鞭长莫及。 后来听闻谢星辰下场凄惨,楚家也满门惨淡收场,心中愤懑也随之消失,觉得他们活该落到那种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