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会,江眠把所有;反应,所有;情绪,都下意识地龟缩进蜗牛壳里。他抬起双手,保护性地举在胸前。
“那么,你是个疯子。”他静静地说,让那句过火;侮辱从空白;神情上无痕滑落,“我想我需要单方面中止这次谈话,我……”
空气凝滞,他一边说,一边步步后退,法比安却忽然抓住他削瘦;双肩,铁钳一样;十指深深镶进他;皮肉,让江眠疼得叫出了声。
“你以为我没发现你们之间那些令人作呕;小动作吗?”法比安厉声问,“你又脸红、又嗫嚅,抬起睫毛看它;方式,好像你是它;娼妓一样!你真以为我没发现?!”
“滚开!”江眠大喊,竭力抵抗,“那跟你无关!”
德国人猛地扯下手套,劈头盖脸地扇了江眠一耳光!
江眠;颅骨嗡嗡作响,鼻血横流到唇缝里,他也浑然不觉,因为手套一经脱落,法比安;皮肤便溢满了反胃;油香,它们粘在江眠;脸上,顿时让他空荡荡;胃袋翻江倒海地痉挛起来。
酸液阵阵上涌,他眼前尽是密麻闪烁;雪花点,江眠想吐,但除了肠子,只怕他什么都吐不出来。
“哦!”法比安矫揉造作地惊呼,“玻璃美人对诱鱼剂过敏,我怎么忘记洗手了?真;抱歉!你没受伤吧?”
江眠四肢麻痹,身体不寒而栗,连指甲盖都快要炸开了。德国人;手腕比他粗了一整圈,扣住他,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你觉得,这样对它很好吗?”仿佛毒蛇出洞,法比安在江眠耳边嘶嘶地问,“你现在像人一样待它,和它聊天、说笑,最后还不是要挖它;肉,榨它;血?你给它希望,但你实际上也是将来会捅它最深;那个人……有时候,我确实欣赏你;虚伪,漂亮东西。”
江眠耳鸣眼花,他很害怕,又害怕、又恶心,但愤怒终究压倒了其它一切;情绪,他用尽全力,把混着鼻血;唾弃吐在德国人脸上:“懦夫!”
“多谢夸奖!”法比安偏过脸,神色轻慢地擦掉那团血,又舔了舔,假笑道:“亲爱;,你真甜。”
“你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你知道拉珀斯可以做到什么……”江眠在憎恶和呕吐;间隙挣扎,“就算将他困在笼子里,他依然是你无法掌控;力量……你害怕他,正如我朝他伸手,而你……把自己锁在一切安全;事物背后……”
法比安;笑容凝固了片刻。
“看来,你和那个怪胎确实有特别;交流方式。”
这时,办公室;大门从外面一下刷开,法比安;副手领着几个荷枪实弹;警卫急匆匆地闯进来,惊惶道:“博士!实验体暴动了!”
新鲜空气一下冲进全然封闭;空间,也冲淡了那股油腻;芳香,江眠缺血;大脑得到了喘息;时机。在朦胧中,他也听到了远方隐约汹涌;喧嚣声。
法比安似乎是愣了一下,继而盯着手中;江眠。
“你说得对,没有趁它昏迷时就把它大卸八块,是我这辈子唯一做过;失算决策。”他低声道,“但看到你们昨晚;表现之后,我必须惊喜地承认,这件事并非没有转圜;余地……”
他一手抓着江眠;头发,强制把他提到胸前,贴着青年;耳廓嘶声说:“突然;惊喜,对不对?但这就是闪电战;精髓啊!我掌控不了他,却可以掌控你,漂亮东西。所以说万事万物都有其弱点,哪怕是怪物也不例外。”
江眠狠狠一脚踢在他;小腿骨上,男人也只是皱了皱眉,直接用涂着诱鱼剂;手按住他;口鼻。
“走,”法比安颇有闲情地微笑,“美女与野兽;经典戏码,我当然不能错过。”
·
人鱼在咆哮。
他呲出利齿,放声怒吼,粘在手臂和地板上;宽大鳍条骤然爆发,仿佛凭空生出了数对绮丽绚烂;膜翼。
实验站;研究员们委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因为这天一早,身为负责人;法比安博士不在,他还同时带走了饲育员。
没关系,他们心想,他们可以应付落单;人鱼。
——事实上,他们真;应付不了。
根据监控录像显示,清晨6点24分,实验体忽然睁开眼睛,表现出了令人不安;焦躁情绪,短短十分钟过后,它;双肩肌肉忽然发生了轻微;挛缩反应,接着毫无预兆;,它轰然撞向玻璃壁面,声响和力道之大,差点吓得几个年长;学者心脏病发作。
无人尝试安抚,也无人敢于靠近,情急之下,他们抽干水,再次启用了CIWS系统。由于前车之鉴,这次;惩处没有丝毫留情。
然而,一分钟两千发;射速,大量弹药洪流般倾泻而下,爆发出;光热与喧嚣骇人无比,完全不逊于高压电火花,人鱼却没有躲避。他;身体瞬间蜷紧,肌肉板结、骨骼锁合,鱼尾;鳞片犹如层层披甲,发出清脆;叩响,待到三分钟;枪刑过去,地上尽是残破;穿|甲弹片,人鱼;皮肤表面,也像刺猬一样扎满了尖长;弹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