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卿颜此话问出,在场的所有人俱是一愣。 岳延英还不到三十岁就突发恶疾,撒手人寰,丧事都是岳延平帮着办的。 岳城知道女儿不会突然这样一问,急切问道:“娮娮,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岳卿颜看父亲的样子,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真相对他太残忍了。 “祖父过世时,阿爹八岁,可还记得是个什么情景?”岳卿颜压下喉头的堵塞,轻声问道。 岳城点点头。 回想当时的情景,这个杀伐果断的一军主帅仍然红了眼眶。 “那日晚上我从镇上的学堂回来,就见到家里挂起白帆,父亲的尸身已经装殓。据伯父和李氏说,父亲是得了鼠疫,只半天时间人就没了,要赶快下葬。” 岳延英不想让儿子做一辈子的农人,坚持让儿子去镇上的学堂读书识字。 只是自他死后,岳城再不能去了。 “父亲死前几日,确实被老鼠咬了,还找郎中处理过,也是这个郎中诊断出的鼠疫。可我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掀开了棺材。” 想到此处,岳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父亲的脸和嘴唇是黑紫的,鼻子里还有残留的血迹。” 韩景澜走到岳城身边,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按 上他肩头,给予他无声的力量。 岳卿颜冷冷看着岳延平和李氏,“这么急着给祖父下葬,你们是想掩盖什么?” 岳延平脸色紧绷,看了眼在座的三位族老,“延英确实死于鼠疫,不但有郎中诊断,几位族老当时也知道。” 李氏随声附和:“鼠疫传染,若是耽搁的话,大家都活不成,所以才急着下葬的。” 岳卿颜又问:“族老们可见到我祖父的尸身了?” 那是鼠疫啊,郎中都确诊了,他们谁敢靠近? 三位族老互相看了一眼,面上有些愧色,“尸身没见着,都是延平和李氏操办的。” “尸身黑紫,确实是鼠疫的死状。”岳卿颜冷静说道。 还没等岳延平和李氏松口气,岳卿颜又继续道:“若再加上七窍流血,同样也是砒霜中毒的死状。阿爹说看到祖父鼻腔里有残留血迹,我猜,其他血迹应该已经被擦掉了,只有鼻腔里的,处理不了那么干净。” 砒霜毒。 岳城有些恍惚。 家中闹老鼠,岳延英抓老鼠时被咬。 便让岳城从学堂回来时,买些砒霜做鼠药。 那砒霜,是他亲手买回来的…… “你胡说!你想冤枉我!”李氏叫起来。 岳卿颜冲着花厅外喊了声:“进来吧。” 陆千尘与赵 余晖就在等门口,听到岳卿颜叫他,跨门而入。 后面还有两名官兵押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 在场的族老,都觉得他有些眼熟。 陆千尘径自来到岳城夫妻面前,抱拳道:“将军,卿卿说祖父的死因存疑,千尘便让大理寺帮忙调查,请将军莫怪千尘自作主张。” 岳城点点头,沉声问道:“查到什么了?” 赵余晖向他一礼:“启禀镇国公,当年见过老太爷最后一面的,除了您与岳延平、李氏,便只有当时诊断的郎中了,而老太爷究竟是鼠疫还是中毒,也只有郎中知晓。下官幸不辱命,找到了当年的郎中。” 人一找到,就马不停蹄地送回了大理寺。 还没用刑呢,就什么都招了。 赵余晖马上通知陆千尘,两人押着郎中赶到国公府,给岳卿颜递了张纸条,说明情况。 官兵将那人的头抬起。 在场的老人也都认出,他是三十几年前,他们那里方圆十里唯一的那个郎中。 他早早就举家离开辛州了,这么多年,竟然被找到了。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岳城压抑着怒火。 老人一哆嗦,颤巍巍地向岳城磕个头:“国公爷息怒,岳延平找到小人时,老太爷已经咽气。因为老太爷去的突然,岳延平怕不 好交代,给了小人二十两银子,让小人通知岳家人,老太爷是鼠疫而亡。” “那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小人当时被岳延平挡着,但是也看见了老太爷的尸身,老太爷脸上还有未擦干的血迹,看样子,应是……应是中了砒霜毒。” 郎中说完又朝岳城磕头:“国公爷饶命,小人见钱眼开,说了谎话,国公爷饶命啊!” 在他看来,人死都死了,既然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