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越的脸色铁青,毫不夸张的说,杀人的铁青,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围着热气腾腾的一锅野菜糊糊发呆,一时忘掉饥饿。 还是蔡小东打破沉默:“庄先生,你是他们的头?” 庄越说:“我奉命组建抗日武装,游击队已经成立,担任队长。” 蔡小东说:“庄先生,杀人的主我见的多,你最可怕,不好惹,小日本惹你算倒了霉,先吃点东西,回头我搞点肉。” 庄越意识到自己失态,缓和道:“你这地方不错,怎么找的。” 蔡小东说:“我爸带我来的,以后再没来过,他把这个山洞交给我,江湖人嘛,喜欢找清静的地方练功。” 庄越说:“打算和媳妇在这儿过日子。” “没准。”蔡小东不愿多讲。 庄越说:“如果没有存粮,山里生存是个难题。” 蔡小东说:“春天饿不死人,深山有野兽,套野羊野兔野狗,日子过的去。三五人轻松过一年两年,没事,人多比较麻烦,就说白杨寨吧,天天憋着抢粮食。” 野菜糊糊凉透,你扒拉一口我扒拉一口,很快吃完见底。 庄越站起来:“没啥大不了的,我没死就是小日本的噩梦,他们蹦达不了几天。小东,请你加入抗日队伍,为受难的同胞报仇。” 蔡小东说:“行,我答应你,庄先生,我蔡小东堂堂男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决无二心。” “以后别叫我先生,我是队长,平时叫我老庄吧。”庄越忽然想到蒋风梅:“你媳妇呢?” 蔡小东说:“到时候她自己回来,我们有言在先,她管我,我不管她。” 木匠说:“我啥时候摊上这么一个好媳妇。” 李春说:“下辈子。” 庄越觉得蒋风梅不简单,遇事不慌男儿风骨,她真的只是蔡小东媳妇?似乎听她说到一句话,反复回忆已记不得说过什么。 李春说:“队长,下一步咋干?” 庄越说:“袭击三齐镇。” 蔡小东刹时热血沸腾,木匠却说:“我不赞成,先回鬼山,开会讨论,苏副等着呢。” 李春也说:“队长,我知道你想报仇,我也想,大伙都想报仇,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单枪匹马不成事。” 蔡小东说:“我听队长的,小日本以为我们好欺负,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不杀回去算啥中国人,你们怕,我不怕,队长,我跟你。” 木匠瞪起眼睛:“蔡小东,这事跟怕不怕没关系,我们是一支队伍,有组织,不是散兵。” 庄越说:“先前我们对形势估计不足,太被动,这次要主动。我们有枪,趁他立足未稳,无论如何都要告诉敌人我们有进攻的权利,让他们不得安生,中国人要学会报复,不然,死去的同胞在地下不踏实。放心,我不会冒险,来日方长嘛。” 李春说:“队长的意思,先打一下,结果不重要?” 庄越说:“对,让鬼子听到我们的枪声。” 木匠说:“苏副等你的消息。” 庄越一付冷脸:“我不在他能掌握分寸,这个不要讨论,睡觉,养足精神,晚上行动。” 夜里,几人先后醒来,蔡小东说:“我做了个梦,让子弹打成筛子,使劲跑跑不动,两腿绊蒜。” 庄越问:“你这里有笔纸吗?” 蔡小东点亮洞壁的蜡烛,摸到一个皮箱,取出纸笔:“干啥用。” 庄越说:“宣传,告诉敌人我们是谁,我们来了,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小东,烙几张饼带上,可能去一两天。” 四人带上武器,蔡小东带路,迂回到山口那座亭子的上方,这一段路程颇费周折,这里能观察到整个三齐镇。高天良答应给游击队的枪现在看来无法兑现,庄越连找的念头都没有。 三齐镇浸在黑暗里,没有一丝光亮,镇公所那边也是一团漆黑,蔡小东不明白,黑咕隆咚看啥劲,李春也有同感:“这能看出啥,啥都看不见。” 庄越说:“看不见才要看,看他们啥时候开灯。” 蔡小东问:“跟灯有啥关系?” 庄越说:“观察才能分析,读书人有句话,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书看多了会写书,同样道理,现在就是战场。你想,为啥那么多乡亲对付不了几个鬼子。他们祖祖辈辈种地耕田,没想过打仗,不会打仗。” 是啊,连寻常打架都少,蔡小东想到搏斗中惨死的乡亲。 天色渐亮,四双眼睛躲在草丛,死一般寂静的镇子有了动静,路上冒出巡逻的土匪,有规律的来回交叉走动,桥下钻出两个哨兵,蹦蹦跳跳活动筋骨,镇公所走出三个日本兵,一个站在门口不动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