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有用,便用什么法子是了。”
胡麻早先在青衣闹祟时,便对一些问题好奇,趁机问道:“走鬼人似乎很讲规矩?”
“不论是不是走鬼人,是哪个门道,都要讲规矩呀……”
张阿姑闻言,倒是有些惊讶的看了胡麻一眼,道:“没有规矩,就没有法子办事呀,反正俺平时帮人除祟,就是要先讲规矩的。”
“听劝的,跟它拉一拉,它也就走啦,若是想要点香火或是祭品,咱给了人家也就走了。”
“大家都过的不容易,守着规矩,有事就好说,谁也不难为谁。”
“……”
胡麻道:“那若是活人守规矩,冤家却不守规矩呢?”
张阿姑看了胡麻一眼,道:“遇着了不守规矩的,就得懂法子治它才行了。”
“若治不了,便做不了走鬼人。”
“……
“所以,这规矩……便是为了更好的沟通?”
胡麻倒是隐约明白了些。
既然是以沟通为主,那当然要有那个规矩放在那才好沟通。
以黄昏为界,那大白天里出来的便是不讲规矩的,讲起理来,它就理亏。
阴阳二分,那邪祟便不敢侵扰活人,活人当然也不该对鬼神不敬。
主讲一个各退一步,双方安好。
当然了,这只是最基本的,或许走鬼人起坛供也讲规矩,比如了供,伱得饶人,收了东西,也得办事。
但规矩都是需要力量维持的,走鬼人这力量来自哪?
暂时琢磨不够,但倒不急。
一时觉得自己这次找了走鬼人出来,是找对了,尤其是这位其貌不扬的张阿姑,倒似乎是个家族传承的走鬼人,见识多,人也老实,对自己没有提防,一问就告诉自己了。
再度启程,一行人却是顺了大路,昼行夜伏,直往安州寻路而来。
老实说,这年头,赶路本就是辛苦的,便是舍得使银子,也不一定找到舒适处。
经常有时候赶不住宿,需要住在野店,或是村里借宿。
晚能有盆热水洗脚就是好的。
尤其是,张阿姑又是一个极为虔诚且老实的人,行动坐卧,规规矩矩,而所有人都敬她是扶灵的,各种规矩都听了她的,便显得更为辛苦些。
瞧着她这一路的许多做法,有些胡麻觉得她是有道理的,也有些觉得其实是迂腐,甚至呆板的,但也都听着。
心里只劝自己,这趟出来,是为了涨见识,学东西,所以便是苦些累些,也不说话。
直到这一日,因为晌午忽然有场雨落了下来,驴车陷进了泥里,胡麻帮着往提了好几次,虽然雨停了,但到底还是耽误了行程,没能赶到三十里外的村镇附近去投宿。
没奈何,一行人便只能在林子边的崖壁之间,找了处内陷的石洼休息。
湿柴不易,天又阴沉,好半天才生起了小小一堆火,边烤衣裳,边烤干粮吃,这石洼处不大,不那么点那干爽地方,还要先让给驴,其他人都只占着一角,挤作一团,自然不会太舒服。
但都累了一天,被火一烘,再吃了些热热的干粮,还是困劲涌,很快就这么睡了过去。
胡麻自出发以来,便一直夜里保持着警惕,睡到半夜,忽地惊醒。
莫名觉得一阵寒风吹到脸,下意识便要摸刀。
却忽然感觉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胳膊,只听张阿姑低声道:“莫动呀……”
胡麻反应快,当即停住,向外看去。
已是深夜,又无星月,胡麻还没炼活双眼,看不真切,只觉四下里一切黑不隆冬,远远的看去,前方深深的林子里,有两盏灯飘了出来。
定睛分辨,竟是两个提了灯笼,梳着头发的丫鬟。
她们轻飘飘的来到了林子外面,交织着转了一圈,嘴里轻声说着:“有过路客人呀?”
“外面天寒,跟俺们到庄子里休息一下,喝碗热汤吧?”
“……”
她们一边说着,一边转了一圈,便又提着灯笼回去了,胡麻刚想说话,张阿姑的手却还是抓着他的胳膊,果不其然,不一会,那两个丫鬟,竟然又出了林子。
这次再看,竟成了纸人,却仍是那么直勾勾的飘着,提着灯笼转了一圈,口中木讷的说着:
“有过路的客人呀……”
“外面天寒,跟俺们到庄子里休息一下,喝碗热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