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宜夏会遍邀兹州骏茂淑媛,申时开始,直至亥时方歇,说白了便是能够秉烛夜游的游园会。 每年宜夏会的地点不同,有时会在城中,有时也会在郊外,这次的玉湖园便在城东,顾名思义,园中有湖,而且还是个大湖。 虞南珠到得晚些,此时日渐西斜,她踩着余晖望向湖面,点点舟渡,宛如行于银海,晚风拂来,胸臆跟着如能豁达无边。 潘丹漪安排了不少家仆前来引路,这个时间没有开宴,大多数人要么游散在园中各处,要么便在听戏。 虞南珠借风侧耳听,此时唱的是《打三伏》,兹州本地戏,年年消夏必备。 “差点忘了昨日已经入伏,难怪这么热。”她用帕子压去鬓角细汗,从琼枝手里换走象牙折扇,用力扇了几下,扇得头上珠花一摇一晃。 引路的婢女说:“虞姑娘眼下想去哪?若要听戏的话,坐船快些,若要别的地方逛逛,可以走旁边的石子甬道。从这里沿着大路,也能走到戏楼。” 虞南珠把扇子挡在额前:“你可知道安阳郡主来了吗?” 婢女说:“郡主与各家姑娘都在戏楼里,那里凉快。” 虞南珠便想也没想,说:“就直接去听戏吧,我怕晒。” 婢女把她们引到附近的泊船埠头,没想到那里已经有人。 琼枝一看大事不妙,登时捏住虞南珠的袖子,把一路闷头往前的虞南珠给拉得差点一趔趄。 “怎么了?”虞南珠回头。 琼枝下巴努了努,苦脸:“那里,严都督。” 原来杵在岸边等船的人是严未迟。 哎——这是什么孽缘! 赤轮行将坠落但仍有余毒,埠头边无一物遮拦,无一处阴凉,倒是戳了两根长竹竿,一根叫严未迟,一根叫甲辰。 虞南珠挪开扇子偷偷看,严未迟似乎也有所觉,朝她回望。虞南珠旋即受惊似的迅速把扇子一盖,转身欲走。 还是走石子路去戏楼吧! “虞姑娘!”严未迟却像没看出她后退的意图,十分没眼色地喊了她一声。 虞南珠一直知道自己挺没出息,直到这一刻,她发现还是不够了解自己。明明上次在街上遇到时她还挺端得住,没想到这么快就破功了。 严未迟已经迈开步子走过来,大树一般立到她跟前。他微微倾身,像要努力从象牙扇的镂空花纹里拼凑出虞南珠的模样。 “是虞姑娘吗?”他问,语气透出一股莫名其妙的谨慎。 虞南珠在扇子后面好气又好笑,挣扎半天还是挪开来,朝他敛衽:“见过严都督。” 严未迟退开半步回礼,瑞凤眼里明亮清澈:“又见面了,你也等船吗?” 尽说废话,她不等船,莫非是来划船的。 埠头附近不少人走动,虞南珠用扇子抵住下巴,轻轻说了个“是”。 严未迟嘴角微微翘起,说:“真巧,不如一起。” 虞南珠:“……” 等船而已,又不是坐船。 先人告子早就曰过,食色性也。虞南珠从前是凡夫俗子,没道理再活一次就无欲无求了,该欣赏美色的时候就该不辜负美色。 “那就,一起。” 她说完微微侧身,眼望着粼粼湖面,余光不由装进去一束身影。 湖风搔人,日头仍未跌落远方,过了一会,虞南珠忽然感到比刚才阴凉,好似另有轻风偷偷拂开了热浪。 端扇的手再一次悄悄挪开,确认了,是严未迟的影子落在她身上。 虞南珠胸腔里“咕咚”一跳,像要验证般往旁边挪出一小步,正好踏出影子。下一瞬,她便目睹影子跟着挪了半步,将将把她重新裹进去。 巧合,一定是巧合。 虞南珠再挪一步。 严未迟垂眸愣了下,跟上。 虞南珠:“!!!” 她不信,继续挪,挪,挪…… 严未迟:“???” 这是……脚痒? 刚要开口,琼枝“哎哟”叫起来:“姑娘,你踩到我了。” 虞南珠:“……” 严未迟:“……” 甲辰默默转过身,他看不懂这一切。 虞南珠脸比夕阳红,懊恼之情遍布全身,此刻想投湖。 幸好,这时船来了。 她松一口气,听到严未迟出声:“虞姑娘先请。” 虞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