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阵,天元宗的仙舟就到了。
这仙舟十分华丽精致,用的是一整根的桃源仙木所制,这种木料千金难购,有价无市,若不是天元宗这样的大宗门,是没有财力使用的,这种木料不仅能够耐火耐水,还含着一种暗香,可以提神醒脑,修复身体,上面还装备着无数的上等法器与上古符箓,环佩叮当,暗香盈船,即使是萧饮,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她虽然富可敌国,但毕竟还不是国,而天元宗的财力,却是深不可测。
刚一落地,上面就匆忙走下一个人来。
萧饮认出,那是喻岚。
喻岚是师姐的亲传弟子,性格稳健,长袖善舞,同时还人美心善,共情力强,即使是她这样性格挑剔的人,也对其没有什么意见——顶多,会觉得对方有点弱,难担宗主大任,不过只论人品,她确实是心服口服的。
对方直奔师姐而来,第一件事就是跪地领罚:“弟子来迟,师尊受惊了。”
她是天元宗的宗主,这么一跪,后面的弟子们就更得跪了,不一会,仙舟下前就跪了一大片,阵势之浩大,动作之整齐,令萧饮目瞪口呆。
她本以为师姐退居多年,早已没有了实权,谁知还这么受敬仰。
那个喻岚也正如她所听闻的那样,对师姐毕恭毕敬,她甚至怀疑,只要师姐开口,对方随时能够把宗主之位让出来。
她心下叫苦,看来拉拢喻岚,以便脱身的计划是要泡汤了。
正自踌躇着,忽听喻岚喊了声:“萧师叔。”
她这么一喊,连带着后面的那些弟子也都转过头来,萧饮勉强应了一声,她现在正被五花大绑着,实在不便被这么多人围观,而且隐隐约约的,她听到有人在后面议论,问她到底是什么人。
要是按了平时,有人敢说不认识她,萧饮早就怒了。
可她现在是阶下囚,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牢骚敢发,只能恶狠狠盯住那个说话的小弟子,但对方并不认识她,所以半点没有受到威慑。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不是二百年前,她离开天元宗多年,这一群人里,满一百岁的都没有几个,他们不认识她,才是正常的。
“走吧。”她听到师姐的声音。
喻岚道了声是,立刻就有人抬着轿辇走了过来,但师姐并没有坐,只摆了摆手,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跟了上去,除了喻岚朝她走来,对她伸出了手:“萧师叔,请吧。”
萧饮只得不情不愿起了身。
随着仙舟飞离,这片树林恢复了宁静。
另一边,黎思思则是突然惊醒,冷汗淋漓。
她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里,她并没有离开金鳞,而是选择留下来和那个人一起追查萧饮的下落,等她们终于抓到了对方,对方突然邪魅一笑:“师姐,你忘了吗,我们尊主要抓的其实是她呀!”
说罢,两人都齐齐朝她看了过来。
这个梦非常短,也非常真
实,仔细想想,什么人会用这种罔顾人伦的方式研制药物,绝对不会是名门正派的作风,萧饮她不是个正经人,那被她叫做师姐的那个人呢?
说得再明确一点,她们会不会是魔界的人,现在都是未知。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也就意味着,她和追杀自己的人一同待了这么久。
这太恐怖了,简直不可想象。
她算是睡不着了。
第一日,她盯着两轮深黑的黑眼圈,被江霜取笑道:“哈哈,像浣熊。”
笑够了才道:“你没睡啊?”
“睡了,但是睡不着。”黎思思身上的污染本来就还有残留,再加上在冷风中吹了一夜没有休息好,简直要把半条命交代出去了。
江霜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道:“我看你印堂发黑,好像有什么邪祟附身。”
黎思思被她吓一跳,左右看了看道:“没有啊?”
江霜摇头,走过来搭她脉,认真道:“你身上有特别厉害的污染,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你今天精神不振,我还看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思思不知怎么说,她这污染是和神像对打的时候留下的,第一天她就离开了,根本没有找到解除的人,她认识的火灵根就只有萧饮一个,找对方是不可能的,但这一时之间,她也找不到另一个能够为她净化的人。
她大致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江霜听得目瞪口呆,道:“这太可怕了,二清是神力最强的神了,如果连它们都能扭曲,那必然是极其霸道的怨气,你能够打败它,简直是太厉害了!”
黎思思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哪里哪里,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啦……”
江霜道:“那还有谁?”
黎思思张口要说,突然想到假江霜是用的对方的脸,如果照实说恐怕多生事端,便道:“也没谁,一个旧友。”
“既是旧友,你怎么不和她一起来皇城?”江霜偏还是个好奇宝宝。“你们吵架了?还是出什么其他事了?”
黎思思沉默半晌,道:“你别问了,好不好?”
江霜看她表情阴沉,觉得自己肯定是猜对了,这种事很难启齿,她也知道,于是不再多问,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