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额头上贴了一下,一触即离,同时松开双臂,舟舟腰上力道消失,站在原地晃了两下。他们的关系就是如此,像隐藏在灌木中的绿叶,风动时散开,唯有四周悄静,才好在无人的角落耳鬓厮磨。 舟舟摸摸额头,残留在上面的轻柔的触感还未消散,她不情不愿地推了洛听风一把,嘴角下垂:“太近了,离我远些。” 舟舟时而觉得看管必要,时而觉得人多碍事。 府中下人端着早膳鱼贯而入,为首之人笑问她想在哪里用饭。舟舟指着小亭:“那里。” 很快,桌面摆满精致的小盘,下人们垂首低眉,站在一旁恭敬伺候。 舟舟坐在桌前,兴致缺缺用筷子戳起一条奶酥,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咀嚼两下,没尝出什么特别滋味,舟舟心思不在菜上,目光荡来荡去,止不住在洛听风唇上流连。 不是说每隔两刻钟才会有人来吗?准备好的事突然被打断,东躲西藏的,感觉像在偷情。 舟舟目光上移,猝不及防与那双揶揄的黑眸撞个正着。舟舟顿时脸烫,赶紧埋头吃了一小碗甜汤。 “我没看你。”她放下勺,忍不住说。 “嗯。” “我只是觉得你碗里的东西味道不错。”舟舟看见他略微勾起的浅笑的唇,觉得自己破绽百出,气急败坏道,“吃饭!不许看我!” …… 几天下来,舟舟只答应与洛听风去月仙巷吃桃花酥,无论如何都不肯去月老祠。 “为何。”洛听风缠了她好久。 “有情人才去那里。”舟舟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戳他胸膛,戳完发现四下无人,顺手摸了一把,这种事只能她做,反过来不行,舟舟丢给洛听风一些上街买东西的碎银,一如既往说要养他,“我们这种金钱交易不行。” 气氛古怪,舟舟看见洛听风眼中转瞬即逝的失落,催促他继续往前走:“月仙巷的桃花酿卖得太快,今天我一定要喝到。” “我不收你钱,这样是不是能去了?”走了一段路,洛听风忽然开口,他异常执着。 舟舟看着路两边茂盛的绿树,传闻春天月仙最灵,如今桃花已谢,她来迟了,不是求姻缘最好的时候。 姻缘……舟舟只道及时行乐,并没想得那般长远,绿荫下,她忍不住去看洛听风,对方将钱袋递回,声音被暖风吹热,认真中藏着一丝乞求:“我不要你的钱,你再考虑一下。” 舟舟看在眼里,丝毫不怀疑洛听风的诚意,他是真想在月老祠系上红绳。 她心头一热,忽然觉得系红绳不过是个祈福仪式,与桃花开否并无关联。 也许是失忆助她一臂之力,她从前有些顾虑,觉得失忆前后的自己会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迄今为止,她觉得一切都是可控的,她可以心境开阔,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拂不去的阴霾。 “她们”是同一个人,是同一个舟舟。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舟舟自己也有些动摇,看着递到眼前的钱袋,只要将这玩笑般的“主仆”关系解除,她可以试着认真回应一段感情,等到回京与爹娘提起此事,再考验洛听风一段时间,如果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依旧如今天一般坚定,她没什么不可以答应的。 舟舟问:“你不收我钱,我以后还能不能使唤你。” “可以。” 舟舟想了想,停下脚步,认真答复道:“其实与钱无关……” “和亲!大璃要与奉北和亲!” 月仙巷中,舟舟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大喊声打断,她瞳孔骤然缩紧,心跳仿佛停了一瞬,寒意瞬间化作无数针芒在她五脏六腑上乱扎。 舟舟身躯一僵。 不远处,人群聚在路边茶棚,大声议论—— “什么,已经定下来了吗?” “奉北没提,朝官的嘴漏风,不知谁传出来的,说这是‘那位’的意思,弱者和亲旨在让战,胜者和亲意为恩赐,奉北战降献上国宝,我们两国修和,我朝预备送一位公主过去以示宽宏。” “选中哪位公主?” “不清楚。”那人招了招手,把人群聚在一起,声音仍然大,“只透出一点风声,事情不是还没定下吗,不一定把人送过去。但谁不知道‘那位’什么脾气,今日送人,明天送城,要不了多久,肯定又要打战,都说我朝难出猛将,不是没人,而是大家心寒,有心无力啊。” “月仙保佑,断了我们与奉北的孽缘……” …… 没定。 还有回绝的余地。 舟舟嘴唇动了动,洛听风看见她将手缩在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