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昨天这个时候,还在为生辰开心,一转眼,什么都没了。恨,眼泪,委屈,苦痛……加在一起,她其实根本没有想活下去的欲望。一死了之也好,还能和家人们团聚,好过在这孤独的大千世界中流浪。 前方就是海。跳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仙月雨瞳迈开步子,全力朝海滩冲刺。百米,五十米,十米,三,二,一—— 右脚先踩入水中,紧接着左脚也踏进去。由浅到深有一个坡度,或许是因为水的阻力,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她的步子慢了下来。 她绝望地闭上眼,一头扎入水中。 冰冷的海水刹那间灌入鼻腔,腥咸的,苦涩,呛得她喉咙发痛。她猛地一下从水中探出头,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她承认,其实她真的很怕死。 她本来以为,自己怕死,是因为知道死了之后,爱自己的人会难过;那现在举目无亲,她本应没有羁绊,能够视死如归,却发现死亡的过程比自己想象中还痛苦百倍不止。 一个她不想面对的现实浮上脑海: 家人们都是被冷月派的人杀的。水元令也被抢了。是祭司下的令。灭门之仇,如此焚心刻骨的仇恨,怎能就这样随死亡一笔勾销?! 仙月雨瞳手指深深抠进了泥沙之间,她咬着牙,支撑自己站起来。 所有人都把她当小孩,把她宠上天。她自知任性,但好在脑子不笨,也并非柔柔弱弱的女子。 即便眼前发生的一切,于十六岁的她而言的确残忍。 但是没功夫让她犹豫了。冷月派为什么要抢水元令,为什么要杀人灭族,冰族、仙月族向来交好,祭司为什么会下这种命令……她一无所知。她必须要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夺回水元令,刺杀祭司为家人报仇! 冷静,仙月雨瞳。她反复对自己说。虽然现在她还因情绪起伏过大而身体发抖。 她慢慢走回海滩之上,一边走,一边禁不住地思考。 人在危急时刻总能够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能——或许,那是求生欲。仙月雨瞳本以为自己会绝望无助,手足无措,未曾想脑子转得飞快:她清楚自己已被通缉,连她的画像都张贴在神之天各处,冷月派欲将她逼入无处可逃的绝境。 哪怕人们不知道为什么要抓画上这个蓝色头发的女子,也不知道通缉令的发起人是谁,但是他们只需照做,抓住她,然后把她交到指定地点,就可以领到巨额赏金。多么滴水不漏的计划,多么完美的算盘,冷月派真下的一手好棋! 仙月雨瞳越想越恨。 不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倘若她易了容,神不知鬼不觉混进冷月派内部……别人怎么可能想得到,被通缉的人儿藏在星尘之地——冷月派的大本营? 就像看到了出路一样,空洞的眼中,骤然亮起了光芒。那是濒临绝望之人看到希望时,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神情。 她不能死。她偏要拼了命地活下去,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仙月雨瞳如今就是根绷紧的弦,被求生欲和恨意激发出了巨大潜力——此刻她意志坚定地可怕,前所未有。 冷月派一贯神秘,隐匿在大海中央,与世隔绝。星尘之地是海上为数不多的陆地,灵力的作用,将汹涌的海水阻隔在外。选址如此低调,行事可从来不曾低调过——冷月派背后,是十大家族之首冰族的势力,旁人不敢招惹。 先易容,再利用温潼的灵力穿越大海,最后混入星尘之地,打探关于水元令的消息,想方设法接近祭司……很好,就这么办。 别看仙月雨瞳平日里懒散贪玩,不务正业,零星所学倒是颇杂。有段时间她痴迷于易容术,学了好多易容灵咒,现在竟派上了用场。灵力闪过,蓝发在风中凌舞成青丝,也改变了作为仙月族标志的蓝眸。 脖颈上被家人们称为“泪之印”的胎记实在显眼,雨瞳不会隐形咒,便将它易容成一道伤疤。对着水面照了照,确实和原先的自己不怎么相像。 “温潼。”她口吻严肃。 温潼还没反应过来主人要干啥,白光一闪,水中倒映出的自己已经变成了通体纯黑的毛色。随后,阐述了大致计划。温潼蹭了下她手臂表示同意,又补充问道:“主人,万一飞到一半我灵力不足掉进海里怎么办?” “我把灵力渡给你?” “主人,你的灵力够吗?” 仙月雨瞳语塞。其实这也是事实,但此情此景之下,她有种要哭的冲动。她忍不住地想,如果她能够努力一点,变强一点,是不是仙月族灭族的命运就会改写?她是不是就有能力保护她的族人们? 就算知道,她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