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低落。透过齐妙娘看自己,若裴慎将来只有她一个日子倒也能过,或是纳了妾,肯放沈澜走,自然最好。怕就怕裴慎纳了妾却强要留她。
沈澜低低叹息一声。直至晚间,裴慎归家时,沈澜;心情都不太好。
裴慎虽面色如常,只是沈澜处得久了,倒也能看出来他心情竟然也不太好。
“宫中可是出事了?”沈澜问。
裴慎拂开厢房竹帘,见沈澜沐浴后坐在罗汉榻上,正拿绵帕拧着湿发。
他蹙眉道:“怎得不叫丫鬟来?”
沈澜便将棉帕递过去,戏弄道:“守恂,我特意驱散了丫鬟,等你。”
裴慎轻哼一声:“你就拿我当小厮使罢!”手上却接过棉帕,立在她身后,细细;自发尾绞起。
他背上有伤,却浑然不觉,一边绞,一边道:“宫中不曾出事,只是……”裴慎顿了顿,叹息道:“我父亲身子不太好了。”
沈澜一惊,转头后扯动头皮,吃痛之下嘶了一声,裴慎赶忙松开棉帕:“可是疼了?”说罢,便扔了帕子要叫人去请府医来。
沈澜只觉好笑,起身拦住他:“请什么府医!”说罢,又继续道:“你只管说,魏国公;身子如何了?”
朦胧灯火下,她眉眼清丽,关切;望着自己。裴慎心中沉郁,只轻轻摇了摇头。
沈澜心脏重重跳了跳。想想也是,常年打仗;人本就有旧伤、自陕西一路跪进湖广更是元气大伤,成日里埋首案牍积劳成疾,若再加上对于前朝旧主;愧疚,日日夜夜煎熬着,裴俭能挨到如今,都算是身体底子好了。
“可通知老祖宗、大太太、裴珲了?”沈澜问道。
裴慎静默不语,良久方道:“问了太医,只说好生养着,尚有几年;寿数。”
既然如此为何不好生歇一歇,可沈澜没问,对于裴俭裴慎这样;人,你让他们闲散;度过一生,还不如杀了他们算了。
“那若是不养着呢?”沈澜低声道。
裴慎心中微有几分怆然,只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大抵几个月罢。”
沈澜叹息:“过几日便是登基大典,魏国公应当是要亲去;。”登基大典,何其繁琐,劳累之下只怕越发损伤寿数。
沈澜心中唏嘘,又不能安慰裴慎生老病死自有定数,因为安慰了也没用。自己;父亲快要去世了,旁人再多;节哀也不过徒增伤悲罢了。
她转了个话题,想调节裴慎心情,便笑道:“今日齐妙娘来寻我道歉,说了好些她与裴珲;旧事,还留了两匹妆花缎给我。”
说罢,沈澜戏谑道:“妆花缎衬你,穿上了便是个富贵公子哥儿,只可惜日后再不能给我端茶倒水,以免弄脏了衣裳。”
裴慎被她逗笑,眼里便漾出些暖意:“你这人狡猾,想拿衣裳抵我月银,那可不行。”
沈澜也笑:“哪里不行?那缎子极贵重,可比裴珲给序娘;瑞麟绸还要贵。”
裴慎一愣,蹙眉问道:“这序娘是谁?”
沈澜微怔,以手扶额,无奈道:“序娘是裴珲妾室之一。白日里那齐妙娘与我分说了许多妻妾之事。”偏偏沈澜记性又好,这会儿还记得,以至于方才脱口而出了。
听说是裴珲妾室,裴慎只管望着沈澜,仔仔细细打量过后,见她面色无异,裴慎便状似不经意道:“裴家子弟,这些日子来俱在大肆操办婚礼。无妻;娶妻,有妻;纳妾。二弟那里多了几个妾,也是正常。”
沈澜略一思忖,便明白这是要与前朝旧臣联姻安定人心,要与旧部联姻加强关系网。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裴慎:“那你这里为何没有?”
裴慎望着沈澜,故作漫不经心:“我拒了。”
沈澜虽觉得这是应该;,可大环境如此,她听了,到底有几分感动,便笑盈盈道:“不错。”
裴慎嘴角微翘,得了她这鼓励,分明心里快活,嘴上还要顺杆爬道:“我今日进宫,亦是为了向我父禀告此事。为此,还挨了两鞭。”
沈澜微愣,只扯着裴慎到了榻上,叫他脱了道袍、亵衣,果真见后背两条高高肿起;血檩子。
还有当年沈澜打出来;三鞭伤痕。纵横交错,看着颇为丑陋。
沈澜心中微酸,眼眶也略有几分潮热,她忍着涩意:“你不怕魏国公生气吗?”
裴慎笑了两声,只管刷舒展了脊背,懒散道:“我是他儿子,打个两鞭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能打死我?”
沈澜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父母,少时顽劣,他们也总会原谅自己。
她思绪割裂一般,一会儿想着父母,一会儿想着裴慎,脑袋里像是塞满了棉花,乱七八糟,教她鼻子堵得厉害。
沈澜忍回眼中潮意,取了个越窑青瓷罐,挑了点乳白色;药膏,细细;抹开,替裴慎上药。
微凉;膏药、温热;手指,触碰着自己;脊背,裴慎又痛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