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挥斥方遒,底下学生不知道睡倒了几个,走廊上偶尔有人路过,脚步轻轻生怕惊扰了上课的师生,不远处隐约有阵阵鸟鸣,欢欣雀跃对着阳光歌唱。 闻萦仰起头看向头顶的太阳,明亮的,温暖的,炙热的,不像末世的太阳,灰暗且冰凉。 一切都如此真实。 却又如此虚幻。 她的身后,苍又死缠硬磨地贴了上来,他贴在闻萦的耳侧,问她。 “小闻萦,你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父母、朋友,我害怕再也回不去那个简单平凡的生活,我害怕我所深爱着的世界因为你变得一塌糊涂。 可好像每次我那么努力地想要去守护,却只会将他们丢失地更彻底。 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滑落,还未来得及下坠,就被苍温和地吻去。 “你……在想他们吗?” 那些比他更早地出现在闻萦生命中的人类,那些名为父亲、母亲、朋友、同学的羁绊,对小闻萦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不能把我看做他们吗?” 苍略带委屈的声音在耳后响起,闻萦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的那具身体在变化,变得柔软娇小,就连搭在自己脖颈处的胳膊也变得纤细娇嫩,那是不属于苍的模样。 “阿萦。” 一双手遮住了她的视线,却还不安分地动着,就像闻萦所了解的那个人会做的那样,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颈间,声音是熟悉的活泼俏皮。 “猜猜我是谁?” “苍。”闻萦扯下了“她”的手,仍旧没有回头,“不要用我熟悉的人的模样来欺骗我。” “你已经骗过我一回了。” “为什么?” “季舒云”不满地从她身侧探出个脑袋,将自己强行地塞进她的视线中去。 “明明我学得很像不是吗?你不是很喜欢他们的吗?” “明明你也很想见到他们。” 闻萦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季舒云”一眼。 “可你始终不是他们。” 她这样说着,将“季舒云”推下了栏杆,头也不回地离去。 - 十 闻萦漫无目的地走在学校里,马路上,大街上,她甚至都不用看路,所有的行人,车辆都能刚好避过她所在的位置,就连经过的红绿灯,也都适时地在她经过时变成了绿色。 闻萦只作不理。 不去想,不愿想,不敢想。 她最终停在了自家小区的顶楼。 她没有带钥匙,但是没有必要,门并没有合拢,甚至只是虚掩着露出一条缝,隐秘又刻意地想要引诱她上前,但她只是淡淡瞟了一眼,继续往上。 小区不是那种单身公寓楼,楼层不高,七层,最顶上有一片公用的天台,有时会有人在这里晒衣服晒被子,比如此刻,也有人在这里种了一小块地,绿盎盎的苗迎风摇晃,长势喜人。 闻萦盯着那片嫩绿看了许久,终于还是移开了视线。 七层,够高了。 她这么想。 迎着阳光,迎着微风,闻萦闭上了眼睛。 她像一只初生的鸟儿那样张开双臂,趁着风从高处坠落。 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带来隐隐约约的呼喊,像是苍的声音。 他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闻萦这样想着。 落地的瞬间,她感到脑颅、胸腔、骨头被强大的惯性狠狠砸在地上的疼痛,但她很快就感受不到了。 意识中断。 ………… 一片死寂中,闻萦听到很轻微的嘈杂声,像是电路差错时发出的呲呲电流声。 自己仿佛躺在一个温暖的港湾,有什么东西在向自己源源不断地传输着能量,她开始感知到血液涌动,心跳循环,她开始感知到躯体,四肢。 闻萦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来。 她摸了摸健全的四肢,坠楼而死的痛感仍在,清晰地提醒着她,那一切,不是一场噩梦。 她死了。 她又活了。 苍推门进来,看向她的目光狂热到无以名状。 他说。 “你看,我们终于是一样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