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沉闭上眼睛,头偏过里侧,浑身上下无声抗拒着。 “不想喝便不喝。”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青招缓缓走了进来,不管季沉的挣扎抗拒,拉过手腕便开始探脉。 季沉依旧不肯看她,脑袋扭得更偏了些。 青招收了手,轻声细语:“身子还没好全,稍后我送些糖来,乖乖喝药好不好?” “我就不喝,”季沉忽地看向青招,面无表情抽回手,“还要再强迫一次么,也不是不可以。” 青招回望着季沉,执着到几近执拗,并没有将药强灌进去,但也半步不肯退让:“还是姑娘自己喝了的好。” 季沉看着青招那双淡漠的眼睛,漆黑的瞳仁映着自己枯槁伶仃的影子,心中陡然升起一种自暴自弃般的颓废。 自己这样子,倒真像条丧家之犬。 季沉忽地改了主意,端起药碗仰头一口闷了下去,大片大片的苦涩冲刷着唇舌喉管,苦到红了眼眶。 太他娘的苦了。 青招下意识地掏出手帕,想要为季沉擦去唇角残余的药汁。 季沉侧身躲开,淡淡道:“你我既走到了今天这等地步,何必惺惺作态呢。” “我做了糖糕,待会儿给你送来。”青招愣了一瞬,随后收回手离开。 屋内又剩下了季沉和柳千巧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你也是毒蝎的人?”季沉已经认出柳千巧就是那日从罗府中走出来的人,苦笑一声,“没想到毒蝎竟与我只有一墙之隔。” 柳千巧道:“我不是。” “那你叫什么名字?” “柳千巧。” 绿妖柳千巧,为情所累,堕入鬼谷,称艳鬼。 这是季沉所知晓的情报,但看柳千巧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也就没有点破。 “那温客行是你什么人?”季沉想到了什么,探寻地看向柳千巧。 柳千巧手猝然一抖,眼底流出些许惧色。 季沉了然笑笑。 “柳姑娘若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一个人就可以。” 柳千巧本就心系主人喜丧鬼,可看到季沉这幅破败的模样,还是犹豫了一刻。 毕竟这人误打误撞救了薄情司一众姐妹,也算于她们有恩。 季沉却不知柳千巧心中所想,只道:“放心好了,我这个样子是跑不掉的。” 柳千巧到底没忍心丢下季沉不管,直到季沉睡下才离开。 殊不知在柳千巧走远后,季沉悄然睁开了眼睛。 踉跄着翻下床,一壶冷透了的茶水尽数入腹,让混沌了数日的脑子即刻清醒。 自己被囚在这好几天,周子舒他们该急坏了。 她还不能死在这。 可毒蝎杀手众多,寻常逃跑的手段定然行不通。 屋内燃着几支蜡烛,光线尚且不是非常昏暗。 季沉对着跃动的烛火发着呆,突然端起烛台,朝着床幔走过去。 燃得正欢腾的火苗甫一遇到层层布料,火舌很快便亲亲热热地粘附起了帐幔床褥,不消数息骤然腾起冲天火光,窜出阵阵浓烟。 “咳咳……” 季沉被浓烟呛得连连后退,胡乱浸湿巾帕捂住口鼻,朝着屋子靠窗一角缩过去。 火势很快蔓延了大半个屋子,“轰”地一声一处房梁下坠,重重砸在季沉眼前。 “走水了走水了——” “快,快去取水来——” …… 外间的人乱作一团,季沉悄悄摸摸地蹭到窗边,扒住窗檐一骨碌钻了出去。 趁众人乱哄哄地去打水,季沉作势穿过人流,跑到了围墙根处。 围墙虽高大,但也难不倒季沉,没了内力终归身手还在。身后那群催命的家伙随时都会反应过来捉她,季沉不敢耽搁,抱住一旁粗壮高大的树干,蹭蹭蹭地往上爬。 彼时那间屋子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青招几次欲闯火海救人,都被毒菩萨几人拼命拉住。 “姑娘——”青招眼眶泛着泪,在火场外嘶喊着。 柳千巧带着她们绕到屋后,指了指大开的窗户,“她许是逃了。” 青招闻言定了定神,转头便望见远处宅院围墙的树顶上,有一个身影一跃而下,跳出了这方围墙。 果真逃了,幸好逃了。 青招此时竟生出一丝心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