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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1 / 3)

尧豫生被推倒在地,冰凉的地面对新帝并不客气,他发髻凌乱,掌心被碎开的瓷片割开皮肉,晕开一圈红。

宫人们把头垂得极低,没有一个敢上前扶起尧豫生。

他们甚至不知自己能否活过今夜!

尧豫生趴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他握上伤他掌心的瓷片,感觉不到痛一般紧紧盯着尖锐的瓷片。

就用它,刺死崔越,或者——刺死他自己。

尧豫生手背泛起青筋,手臂一点点往上举,另一只手紧握成拳。

摒弃了一切懦弱思量,带着仇恨的怨怼要刺向血海深仇之人。

他的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杀了崔越。

他手臂发力绷紧后背,正要起身时,身体却被温暖的怀抱包裹。

有人扶起了他。

尧豫生抬头看到了那个和他一起捡珠子的少年。

霍吟的怀抱很温暖,尧豫生只在被流放的八哥怀里感受过这股温暖。

霍吟静静地看着崔越,坐在桌前的权臣气定神闲拟写诏书,漫不经心的姿态像是帝王。

殿外传来争执声,隐隐能听见侍卫说着“请回”。

霍吟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谁会过来,崔越边写边淡声道:“来人。”

权臣的话比傀儡管用,轻甲侍卫快步进殿,蹲身道:“大人有何吩咐?”

崔越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善解人意的规训:“夜里寒冷,襄陵公主身子病弱,怎能把她拦在殿外,这是你们的过错。”

侍卫听出了崔越这是要放襄陵公主进来的意思,抱拳,“卑职这就请襄陵公主进来。”

“有劳。”

崔越好声好气的送走侍卫,笑着环视一圈宫人,宫人们双腿乏力,只觉得脖颈冰凉。

襄陵公主进来时就看到此等景象,崔越坐在皇帝的位置上,狼狈的尧豫生被内侍搀扶着。

崔越停笔,玉玺一按望了眼随他一起来的太监,太监神色恭谨地捧旨,躬身告退。

崔越不紧不慢下阶,动作慢条斯理,在襄陵公主三步之外停步,行礼道:“微臣见过殿下。”

襄陵公主冷声质问:“崔大人方才何意?”

崔越微笑:“殿下看到了什么就是什么。”

襄陵公主也笑,抬手作出抚摸崔越脸颊的态势,崔越眸光一冷,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崔越一偏头,脸上多了道鲜红微肿的印记,襄陵公主这一巴掌毫不手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崔越弯指一抹,手指赫然多了浅淡的一点红。

是襄陵公主的指甲划破了崔越的脸。

“君是君,就算空名也是你的陛下,臣是臣,就算权倾朝野见到君王也要下跪。”

襄陵公主越过崔越去看他背后的位置,目光移到尧豫生时又冷淡的收回视线。

“那个位置,崔大人坐错了。”

崔越面上没有恼怒的表情,笑意纹丝不变,对襄陵公主赔罪道:“殿下教训的是,是臣逾矩了。”

襄陵公主去而复返就是猜到了崔越会为难尧豫生,却没想到崔越胆大包天,众目睽睽之下坐在皇帝的位置上。

尧豫生脸色惨白,满脸泪痕,襄陵公主眸底闪过哀凄。

“崔大人,”襄陵公主声音微凉,“若无要事,请回。”

冷风贯入殿内,无形的两道冷锋彼此对抗僵持,殿内烛火忽闪一下,烛光熄灭大半,半明半晦下,璎珞碰响,轻纱摇荡,两人对视的眸中俱覆霭云。

崔越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躬身拜别:“臣告退。”擦过襄陵公主肩膀时颇有深意,“望殿下,多加珍重。”

自始至终,没有理会大雍的君王。

今夜看了会掉脑袋的戏,宫人哆嗦着,襄陵公主面无表情:“你们也下去。”

宫人如释重负,只觉脑袋上一只压着的铡刀顿然被刽子手收回,霍吟随着宫人们离开,临走侧目瞥了襄陵公主一眼,不期对上她的眼睛,匆匆收回视线。

纱幔半垂,残烛滴泪,借着晦暗的烛光,襄陵公主缓缓捡起被尧豫生推在地上的物什。

“姐姐……”尧豫生哽声唤她。

襄陵公主在烛光里沉默不语,站在暗地的尧豫生茫然地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余容儿姐姐,”尧豫生又唤她一声,泣泪哭诉,“崔越他、他写下了诏书要赐死南流景姐姐。”

襄陵公主将毛笔挂回笔架,盯着地上的瓷片,问:“陛下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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