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男人,身着白色内襟和裙裤,外罩黑色和服外套。他头发留得挺长,个高且强壮,面色白净,下巴上还长着长须。 “你是?” 那人站定,忽然双手合十,朝我们拜了一辑:“小僧智周,诸位自远方来,可是去往黄泉村落。” 听说日本的僧人可以留头发胡须,还能结婚生子喝酒吃肉,今天可算见到活的了。 他的声音儒雅,却令我感到一丝不适。不知是因为他文邹邹的说话方式还是泛不起一丝波澜的语调。另外,就算人家村子是叫黄泉乡,那和黄泉村落还是不一样的吧,听上去就像我们真的要步入地狱一样。 “是寺里的僧人吗?”安室先生挂起笑容:“我们几个……” “——是来找朋友的。小野,你认识姓小野的人家吗?”顾不上礼不礼貌,我从安室身后钻出,抢在他之前道:“小野摩纱,我是她同学。” 那人又是一拜。“小野,是乡长的姓,小野摩纱,是乡长的孙女。”他抬起手指去,宽大的袖子在空中飘荡。 “那里,最靠近山内侧的房子,是乡长家。” 你这人说话,能不能,不要,一词一顿。 一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青川先生轻轻按住焦躁的我,我心中稍微冷静了些。 智周转身朝寺里走去,不再回答我们提出的任何问题。我们几人的谈话声惊起群鸟,从黑色的树影间溜出。 “真是奇怪的僧人。”安室先生耸耸肩,用尖锐的目光目送对方离开。方才被我打断,他也没生气,只是沉吟不语。 “阿诺……”研磨凝视着寺院的剪影,说出了我心里的感受:“你觉不觉得他很像npc?” 没错,就是这种怪异感,陌生的日式村落,突然出现的寺院和僧人,只给出我们需要的部分信息,而对其他问话一句不答,简直就像恐怖文字rp里专门指路的npc。 如果这世界是一场游戏,也许从出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纵着,步入了他人写好的游戏程序。 ———— 仿若梦中又回到7岁之前的场景。在那件事还未发生之前,诸伏景光也在同样的乡下生活过。乡村的夜晚比城市里要更具烟火气,四邻之间也都彼此熟识。 而这里…… 诸伏景光走在最后,环视着四周。这里的村落总给他一种冷冰冰阴沉沉的失真感,虽然不少房屋的都亮着灯,却是没什么人居住的样子。如果今夜的月亮并没有这么圆亮,诡异之感或许会少一些,可偏偏月光铺满了路道和村庄,才让一切更显虚幻,像是三维的人走入二维的画里一样。 刚刚在寺庙旁边还能感到风,而进入村内后,连空气好像都静止了。 警戒的蓝瞳惕厉着四周,肌肉紧绷,浑身上下每一报毛发仿佛都竖立起来,感知着未知的威胁。心跳声在耳膜回响,起伏剧烈,连他自己也找不出这股不安的具体来源。 有种不妙的预感,而诸伏景光的预感又很少出错。 有陌生人进入村子,居然没有一户人家听见声响后出来查看…… 谁?! 他猝然回首向斜后方看去——刚刚他感受到了刺探的视线。但只能见到匆匆被放下的纸窗,人影看起来像个小孩子。 黑发男人抿了抿唇,收回探究的目光,投向前方:虽然他的好友已经试图加快步伐走在最前面探路——毕竟谁也不知道未知的危险,而安室透和他一样都是身经百战的警察,对于不详的气息尤为敏感——但还是赶不过步履匆匆的女孩。 若说之前还稍加掩饰,那在到达之后,宫野佳名眼中的烦躁忧虑几乎肉眼可见,像要去做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晚一分钟就无可挽回一样。 一定是出了事,关于她的朋友,小野摩纱? 可女孩看起来又不愿多说的样子,一路上他也旁侧敲击过几次,什么都没问出来。而她……诸伏景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前不久才被卷入危险的案件,现在就敢带着两个同学往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钻,还不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动向。 真是令人熟悉的头疼感,他又想起了某个我行我素的家伙。 不过话说回来,宫野真香应该也是预料到了佳名会有危险,才拜托他跟在后面照看,既然如此,她自己为什么不过来? “到了。”少年的嗓音打破了诸伏景光的思绪,她在几米外就看见了木门上挂着的牌子,快步走上前,在没人来得及拦住她的时候,敲响了门。 没有人开门。 小野宅占地不小,是唯一外部有围墙的人家。能看见里面的灯光顺着墙缝渗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