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窗连连看了好几眼,仗着年纪小,出于好奇多做打量也不失礼。 林希真的贴身婢女走上前将窗户合拢了些,笑着道:“方才烤火太闷了,娘子吩咐开窗透气,肖家小娘子别被冷风吹着了。” 窗边站着的婢女便挪了些位置,挡在窗旁。 若她们没这番动作,肖稚鱼还不确定,如今心头雪亮,确定窗外定有名堂。 另一头肖如英与林系低声说了几句,她无意抢主人风头,林希真再三邀她煎茶,语气神情俱是真挚,不见半点勉强,肖如英这才应了,坐到几案前取了茶饼筛滤。她微微垂目,举止专注,风炉上茶水煮沸,腾起缕缕白气,飘过她的面前,真个儿肤白若雪,香腮檀口,仿若一副上好的仕女图。 林四郎林七郎都暗暗看呆了去,直到分茶到面前才回过神来。 肖稚鱼去接茶时,林七郎也伸手,险些碰到,他这才发现拿错了茶碗,林希真与婢女暗自抿嘴偷笑。 林七郎脸上微红,自觉举止失措,失了风度,他虽没什么过人才识,脾气却不小,侧过脸瞪了肖稚鱼一眼。 肖稚鱼默然无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众人饮了茶,少不了又夸赞一番。肖如英只推说是茶饼品质上佳。林希真听了格格笑道:“再好的茶,也需懂行的人才能煎煮出味,总归还是英娘的手巧。” 众人在厅中围坐,梅香缭绕,暖意如春,林希真又是个极会照顾场面的,没一刻冷落,先是聊了一会儿梅花,说些诗词,又将听来的都城趣闻说出来给大家听。众人都三两句发表意见。 肖稚鱼因年纪最小,不需多言,就拿了块糕点慢吞吞地吃着。 林七郎有意在肖如英面前展露些才识,奈何肚子里实在没什么货,还不如林四郎表现稳妥,对他这个岁数的少年郎来说,面子是一等一重要的,如今挣不到面子,他便有些心气不顺。打眼一瞧,肖稚鱼倒十分悠闲自在。 一个多月前肖如英来家中告过状,就是他随口一句调侃肖稚鱼的缘故,家中三叔公知道了,将他叫去好一顿训。他憋闷好几日,私下不忍怪责肖如英,如今瞧着肖稚鱼倒又勾起了这段旧事,心里别扭,压低声音讥讽道:“肖家小娘子吃慢些,莫非是早上没吃过饭,狼吞虎咽的?” 肖稚鱼眨了眨眼,心想这厮刚才就无端迁怒,如今心气不顺来找自己的晦气?看来也是个喜欢柿子挑软的捏。她自重活一世醒来,根本没打算和这些前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人计较。可林七郎实在有些讨嫌,常言道可一不可二,他这都一天之内第二回找她不痛快了。 肖稚鱼眼眸微动,看来是该让你认识一下人间险恶。 手里吃了一半的糕点扑通落到地上,肖稚鱼蓦然瞪大眼,含着一汪泪,站起跑到肖如英和林希真的身边,小脸涨的通红,微微垂了下眼,两颗晶莹的泪水缓缓滚落下来,挂在脸颊上。 “阿姐,林家阿姐,四郎兄长说不许我吃他家东西,要不就要把我卖了换银钱。” 肖如英脸上的笑顿时没了,脸色铁青,碍着还在林家并未当场发作。 林希真柳眉横竖瞪向林七郎,“七郎你混说什么。” 林四郎也赶紧道:“上回不过一场误会,你怎还记在心上,说玩笑话也不看场合。”说着便一拉林七郎,“快和肖家小娘子道歉。” 他们都知上回肖如英曾来告状的事,因此对肖稚鱼说的丝毫不作疑。 林七郎目瞪口呆,刚才他不过没按耐住脾气,随口讥讽一句,寻常小女郎上门做客,听了这话也只能干受委屈,哪知肖稚鱼却装出这副可怜样去告状,还编出恶毒话来污蔑他。林七郎顿时怒道:“你满嘴胡吣。” 肖稚鱼啪嗒啪嗒直掉眼泪,身子抖如筛糠,一面哭一面打着嗝道:“是……是我听错了……” 听她囫囵话都说不清,显然是害怕极了,林希真还真有几分心疼,今日是她请人到家中品茶,林七郎分明是折她的面子。林希真板着脸道:“七郎,莫要胡搅蛮缠,快来赔个礼认个错,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林七郎险些拍案而起,“她胡言乱语,你也当真,气死我了,你,肖稚鱼,给我过来说清楚。” 林四郎抓住他的手腕,“七郎,你这么多年的书读哪儿去了?出言不逊在先,不知悔改在后。赶紧认错,难道真要闹到长辈面前不成?” 林七郎浑身的血都涌了上来,涨的面色发红发紫,他甩开林四郎的手,环顾四周,看见肖稚鱼可怜兮兮伏在林希真的身旁,肖如英则冷冷注视着他。 林七郎一向对美貌俏丽的肖如英心存爱慕,只是年少脾气有时又拉不下面子,可如今好不容易让她看着自己了,却是这样怒目而视,满眼厌憎。林七郎气得脑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