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臻回到寝室,把晚饭消灭掉,又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她和徐宽约好了九点半打电话,上次因为她部门开总结大会脱不开身所以没打,今天她早早地跑到阳台等他电话。 白天的炎热已经被尽数驱散,心情也被抚平了毛躁,晚风灌满了睡衣,如一个鼓起的帆。她期待与欣喜的心情像即将要打开一坛珍藏多年的好酒。从四楼看下去,有几对晚归的情侣在楼下难舍难分,有从图书馆学习回来的学生,远处还有三三两两在校园夜跑的人。 “果然是年轻人,精力旺盛,夜生活丰富!”汪恬从里面出来晾衣服。 “那你怎么不出去过夜生活呢?”周可臻盯着手机,头也未抬。 “没办法喽,我妈今天查岗,不然我也出去疯。”汪恬个子小,垫着脚,伸长了手臂,怎么也不能把那多功能晾衣架挂到高处的管子上。周可臻见了二话不说就帮她。 “谢啦!学校也应该考虑我们小个子人群,怎么弄得那么高?!”汪恬边说,边把盆里的衣服都套上衣架递给周可臻,“话说,那个苏劲远对你还挺好的。又是送你罐头,又是送你去医务室的,刚刚那份砂锅米线也是他买的吧?” “恬子,你再这样我不帮你喽?” “别介,我错了我错了。”汪恬满脸堆笑地求饶,“但说真的,异地恋最可怕的就是身边出现了一个很关心你的人。你要小心感情亮起红灯了。” “我和徐宽不会的啦!好啦,帮你晾好了,你快走,徐宽要打电话来了。”周可臻推着她的背赶她。 “行行行,不打扰你和你家老徐煲电话粥。哼,见色忘友!” “什么时候成我家的了?恬子你说话越来越离谱了!你帮我看看我头发乱不乱?脸有没有水肿?” “没有没有,状态好得很。” 分针指到六的时候,无事发生。难道他忘啦?不可能。睡着了?这么早吗?好像也不太可能。算了,自己拨过去好了。 第一通电话没有接,她耐心地拨了第二通、第三通,还是没人接听。 她有点泄气,寻思要不要给他发消息。 这时,他的视频电话倒打过来了,她都没顾上等个几秒,直接按了接听,让对面的徐宽也愣了一下。 “抱歉抱歉,刚刚在洗漱,忘记打电话了。你没生气吧?”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害怕和担心。 “我有这么容易生气的吗?” “我怕你觉得我不在乎你,毕竟我们可是隔了一个屏幕,我怕你乱想。” “不会的啦。”她昧着良心否认。 “今天体测怎么样?” 上周随口跟他提了此事,他倒记得这么清。 “前面都挺好的,就是最后跑两千米,你也知道我本来长跑就不擅长,不幸中暑昏倒了。” “中暑?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在医务室躺了一下午,已经没事啦,我就是缺乏锻炼。” “那你晕倒自己怎么去医务室的啊?” “呃……是汪恬他们帮忙的。” 虽然在周可臻看来,徐宽也不是乱吃醋的人,但要是让他知道这里面还有苏劲远的事,他肯定要胡思乱想。 “你今天干嘛了?”忽然感觉自己这个问题好傻,一个病人除了看病吃药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吧。 “今天是外公忌日,去扫了墓。顺便……也去看了我爸。” “你爸?” “是的。有好几年没去看过他了。” “有没有跟他说说话?” “就告诉了他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人也蛮奇怪的,他活着的时候,我那么讨厌他,现在他不在了,我反倒只能记得他的好。”讲到这里,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带一丝恨意。 “其实你不用强迫自己非要原谅谁的。” “我以为你也会和别人一样叫我放下。” “我可不是别人哟。没有人规定,只因为伤害你的人不在了,就必须得大发善心,原谅一切吧。凭什么伤害别人的人可以潇潇洒洒地走,而留下的人不仅要带着伤痛生活,还必须学会宽恕呢?这是没道理的。” “谢谢你……” “选择不原谅,不意味着要去恨谁。大可以根本不把他们放心上,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向前看。” 不知道是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让人不容易接话,还是两人很久没有了共同生活,失去了话题,对话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徐宽忽然凑近摄像头,盯着她脸看。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