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她弯着腰,上衣一直往领口堆,打湿了领子,便伸手帮她扯住下摆。 她正嫌腾不出手去弄,这下她才舒服一些。 洗发水的雪松香在小空间里充盈,水池前的玻璃上结满了雾气,空气里只有水被舀动的声音和她手指穿进发根的窸窣声。 “你去吧,我自己来。”待他走开,她把衣服后摆塞进了裤子。又将头发按压着吸干了水分,把湿发吹干。 听着吹风机发出的不合时宜的噪声,他却感到了宁馨美好,岁月的流水好像又回到了他的手心。 他在她家又赖了半天,接近饭点的时候,她不得不下逐客令了。门铃又响起,是苏劲远过来叫她开门。 苏劲远在门口漠然警觉,视线往屋内看,见屋里多了一个人,便很不爽。 她欢喜地问他电梯是否已经修好,苏劲远说自己就是坐电梯上来的。 “那你来怎么不说一句,我可没好酒好菜招待你啊!” “喏,这不是吗?”他举起手中的袋子,“我来的时候买的菜,你可以一展厨艺了。” 她放低了声音说:“那个……徐宽也在这。” “不介意啊,都是同学,一块吃呗。”苏劲远大声地说话,完全不顾及她的想法。 周可臻从母亲那里习得了厨艺,虽然自己做饭不久,但已经有模有样了。苏劲远一直在旁边同她说话,吵得徐宽没法看书。徐宽便把书反扣在沙发上,过来帮周可臻洗菜切葱的。 他再随和,情敌当前,还是难免失了风度,便显得浮躁了许多。 由于各怀心事,一顿饭三人都吃得食不知味。周可臻想起冰箱里的荔枝还未动,便想着拿出来洗,让他们吃。苏劲远却说时间晚了,自己要先走。她开门送他出去。 等电梯那会,苏劲远直截了当地问:“你们和好了?” “没有啊。” “我看是迟早的事。” “不可能,我可是个很能忍耐的人。”她半开玩笑地回答,想要化开空气中的尴尬。 晚上的电梯步履蹒跚,在漫长的等待中,有一种声音在催促着苏劲远。 他将她的肩膀掰向自己,微微弯腰对上她的眼睛,语气激动地说:“从来没有正式地和你说过——” 她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可是回应爱的能力只对喜欢的人开放,她只得等待着他的表达。 “很老土,可是很重要……我喜欢你。”他放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几乎要哭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还是害怕,害怕我又要迟一步。” 她沉默着不回答。 “你还是喜欢他。我终究都比不上他吗?” “不是。在我心里,我从来没有把你和他比较过。谁好谁差都与我无关。” “我想要一个明确的回答。周可臻。” 电梯门缓缓拉开。 “苏劲远,我们一直会是朋友。毕业快乐。”她笑中含泪。 周可臻搭在门把上的手略微迟疑,里头徐宽这时正好开了门,她被吓一跳。 “怎么了?” 她径直走进去,偷偷吸了下鼻子说:“没事啊。你吃好了没?我现在去收拾。” “我有话跟你说。” “我现在没心情,以后吧。” 他拉住她的手臂,她一个转身把脸贴进他的怀里。她心里有很多委屈。这一个拥抱比以往都热烈,却也更纯粹,他知道她不开心,只是任由她抱着,双手不敢放她身上。 良久,她恢复了心情,把他推开:“你走吧。” “我不走。” “为什么?” “我东西还在这。”他指指沙发上那堆书,“你的笔记可以借我吧?” 周可臻把沙发上的书胡乱地一堆,走过来给他:“够你看很久了,最近别来找我。” “那我来还书总可以吧?”他倒退着走出门。 她点点头,把门阖上。 几天内,他天天晚上来找她,不是借调料就是问问题。某天晚上她终于忍不住说:“你干嘛老是晚上来?不知道别人会很不方便吗?” “没办法,我白天有工作,总不能大清早来打扰你吧?” “实习?” “嗯。”他背着的那只手绕过来,是一小束花,“上次看你瓶里的花都要枯萎了,现在续上吧。” “无功不受禄。” “又不是买的。我自己采的。” 她笑了:“你怎么又偷偷采花?应该罚你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