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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酒·电话(1)(1 / 3)

夏日黄昏,暴雨再次骤降,梅雨季的城躲不过任何一场突如其来的洗刷。

心理咨询室的落地窗立马被雨滴噼啪作打,透过落地窗向外望去,有一块生机勃勃的草坪,雨水冲刷,显得更绿,绿得像是反着翠光。

暴雨会滋润青草与泥土,几个小时后,草坪会涌出那股子至纯至烈的草根泥土气息。

简诚炀已经想象出那种滋味儿来了,既腥气又芬芳。用知觉去感悟,那是因人而异的好闻与难闻;如果用心灵去感悟,那就是世间生机勃勃的味道。

手机响了。

又是那个熟悉到不行的电话号码。

简诚炀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哪怕知道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哪怕他对这通电话毫无耐心,他也依然礼貌地用一声:“喂?”以作主动开头。

对方对他们通话的流程也熟悉至深。

电话一接通,便听又是那句熟悉又无情的简言:“简诚炀,来拿你妈的遗物。”女声冷淡,像三九天落在梅花枝头的寒雪,态度更像是冰封了万年的冰制棺椁。

这通让简诚炀去拿遗物的电话已经持续打了半个月了。

第一次打来的时候,对方的态度还没这么南极:“简诚炀先生您好,我是遗物整理社的遗物整理师,您母亲去世后留下的遗物在我这里,希望您能给我一个地址与时间,或是我送去,或是你来遗物整理社拿。”

当时简诚炀心头一颤,在女声询问三遍他能听见与否后,他淡淡说:“不要了,帮我扔掉吧。”

很显然,对方并没有扔。

否则这个电话也不会每天打一通,一直打半个月,直到现在。

每天一通电话,两人都如上下班打卡,像两具规划好程序的机器人,只依照脑子里的代码做事,没有任何感情。

今日也并不例外。

“帮我扔掉吧,谢谢。”

简诚炀耸了耸肩,说词还是昨天的说词,而他昨天的说词也是大前天的说词。

“嘟”声过后,对方把电话挂掉了。

但不出意外,明天下午某个时间她还是会打电话过来——她从来没有在早上和晚上给简诚炀打过电话,没有追问为什么不拿遗物,没有言语辱骂说他不孝子。

简诚炀猜想,她是个对工作负责尽力的人。具体表现在她对他母亲遗物的交还上坚持不懈,尽管简诚炀一直重复不要。

他有了解过遗物整理师这个行业,说难听点,遗物整理师就是个清理死者房间的清洁工人。

这位女士,大概是他们同行里最负责人的清洁工人。

而负责工作非也热爱工作。

简诚炀觉得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对工作的激情,她绝对不热爱这份工作。否则早就对他刨根问底,势必将他母亲的遗物交还过来了。

矛盾也矛盾在这里,既然只是一份糊口的工作,又有什么必要每天来通电话呢?

他转念一想,觉得也正常。

这一行会遇见不少像他这样不愿拿回亲人遗物的牛鬼蛇神。

追着他们这群混蛋交还遗物又不是她天生就该的。

经历多了也就看淡世间冷暖,将生死契阔置于身外了。

对方显然也是想通这个道理,所以本性和经历在她身体里相会相融,形成了这样一个冷淡又尽责的工作状态。

甚至可以反向猜测:也许这位遗物整理师在从业之前是个很热心肠的人。

简诚炀会根据一个人的语言行为猜测那个人的经历,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职业病。

但现在容不得他把思绪放在这位遗物整理师身上。

他将手机静音,望向白墙上挂着的钟表,下午三点,陈先生快到了。

他也要进入他的工作状态,不过跟那位女士的工作状态不一样。

简诚炀是一个心理咨询师,他需要帮信任他的人们迎接新生,不能拿那种寒冬腊月雪落梅枝的声音和病人们说话。

手机摁灭,他对着手机的黑屏挤出一个还算温暖的微笑——他觉得还算温暖。

但手机突然亮了。

竟然又是那个遗物整理师的来电。

简诚炀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一通电话,也不会假装自己没有看见。不过这次他承认,这是他第一次想着要不装作自己没看见吧。

算了,万一对方找自己有别的事呢?

他接了电话:“喂?”

“简诚炀,你妈留了一只价值不菲的玉镯。”

简诚炀沉默片刻:“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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