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岁后就再没见过我爹,现在约莫应该早死在哪了,小时候他经常醉酒归来,然后对着我们娘俩就是拳打脚踢,边打还边说什么‘是不是想跟别的男人跑’‘跟了他就回不去’之类的话,后来听村里人说,我娘是跟我爹私奔出来的,娘怀着妹妹那会儿,爹喝酒少了,甚至还清醒过一阵,还会买糖人给我和娘,那会虽然也恨他,可心里总觉得如果他变好了是不是就可以先不恨了,你看,小孩子的心其实很善变的。”赵霁说到此处,带着一种嘲讽地怀念。 太苦的时候,有一点甜就能记一辈子。 “再后来妹妹出生了,刚出生没几天,我爹消失了,我娘一个人拉扯了我和妹妹没法过活,就拉着我抱着妹妹进冀州城,我起初以为是去玩,结果却到了一处一看就很有钱很有钱的宅院前,却连门都没进去,那家丁传话,说什么‘早就说了要是跟那男人走,就不再是这家的人!’他叫我们滚,我气不过要上去打架,可那会太小了,娘把我拉住,我们又回来了,后来才知道其实娘没想回去,可是不忍心我俩跟她受苦。” 赵霁见苏顷沉默不言,笑道:“我太啰嗦了,苏老板大人大量莫计较,说来你可能不信,这些我跟谁都没提过,可能是觉得三个月后我就死了,想逮着这个机会一吐为快。” “你娘,姓什么?” “苏老板居然想知道这个。”赵霁敛眸想了一会儿,“我娘从未说过她的名字,我也没问过,但是似乎姓薛,因为我曾听过别人叫她,但是薛什么,我就不记得了。” 薛……苏顷心头一沉。 这冀州城,唯有一个大户薛家。 “苏老板脸色不太好。” 苏顷笑道:“你娘的娘家好像跟我是死对头。” 赵霁闻言忙撇清:“我们跟他们可没关系!” “我知道……” “以后也不会有关系!” 苏顷叹气:“我知道。” 赵霁见她确实没有怀疑的意思,便安心了。 开玩笑,这个时候被怀疑,可什么都没了。 “哦对了,苏老板,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 “我娘的气肯定还没消,我想写一封信道歉,回头还得麻烦你找人替我给娘亲。当然,我不会把我们交易的事说出去的。” 苏顷盯着他看了片刻,道:“好。” ******** 薛文卿从醉仙阁出来是晌午,一路与别人假笑寒暄而过,等转到柳衣巷,人迹稀少,表情便一转,眼里是死气沉沉。 与苏顷这种新秀不同的是,薛家是冀州城悠久的名门大家,甚至可以说冀州城的历史便是薛家的历史,因此苏顷就算再有能力,甚至财富已堪比薛家,薛家上下也是不把苏顷放在眼里。 因此苏顷大婚时,薛文卿去的事情传到薛老爷耳朵里时,薛老爷震怒,觉得薛文卿是自降身份。薛文卿到家后被甩了一巴掌,没等上家法他就冷笑一声,转身又去了醉仙阁。 若不是薛夫人思儿心切,遣人来叫他回家,他也不会回来。 “公子,老爷叫您去会客厅。” 一直等候的小厮见薛文卿跨进大门,忙过去说。 薛文卿皱眉,想着这老东西又要给他引荐什么官。 结果一进去,没有以往的穿官服的人,只有一个老婆子正与他爹相谈甚欢,他娘喜忧参半地坐在一旁听着。 他进去叫了声“娘”。 薛夫人一看儿子回来了,高兴得眉飞色舞,几步过去捂着他的手道:“你可回来了,娘要担心死了。” 有什么可担心的,薛文卿腹诽。 薛老爷见薛文卿,本来还算柔和的脸一下板起来,薛文卿也并不放在心上。 薛夫人拉着薛文卿过去。“这是马媒婆。” 马媒婆堆着笑道:“早闻薛公子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见到外人,薛文卿又恢复一派假笑,听着这听了千百次都快吐了的夸赞之语。 他道:“怎么,是要给你们找儿媳了?” 薛老爷扬脖道:“没错,要给我薛家找个好儿媳!好继承薛家的香火!” “不是有大哥了么,我大嫂可是兵部侍郎的女儿,用不得着我?” 他是故意提的,薛家老大薛文邵在京谋了个官,后与兵部侍郎的女儿结为连理,薛老爷为此是既高兴又头疼,高兴在于他年轻时想带领家族弃商从政未果,但是儿子行了,还攀附上了大官,可头疼就头疼在,这一场婚约,薛文邵不是入赘也似入赘,几乎与他薛家没了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