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诗序不由得望向了屋内,从他微微闪烁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是心虚的,可柳云只能点到为止了。 “夫人已久候多时了,还望冉神医珍而重之,告辞。” 之后如何,她便不多干预了。想来两人若是彼此有情,当中又无宿怨深仇,便没有什么心结是解不开的。 仿佛没有尽头的夜路上,纪元徽紧握着柳云的手:“我觉得,冉神医跟那个怀抱琵琶的青衣男子,模样有几分相似。” 但柳云只以为自己是顾虑他伤势才牵扶着他,闻言诧异道:“你也发现了。” 纪元徽望着地面上两人并行的双影:“我那时刚睡醒,看得比较仔细。” 柳云颔首:“是有点像,不过冉神医更正气温厚些,那个抱琵琶的有点阴冷的感觉。即便是冉神医衣服上粘了灰沾了血,额头都是汗,也比那人干干净净的好看。” 纪元徽眼中好似盈着月光:“你对冉神医的印象很好。” 柳云轻笑:“毕竟他也算是救了你嘛。” 是因为这个么? 纪元徽默然不语,柳云又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或许是有失偏颇的,毕竟我这人惯常忽视内核,肤浅的以貌取人。” “那么在你看来,小叔岂不是世间最好的人。”纪元徽微有踌躇,怕说这话会惹她不高兴,但又很想知道她怎么想。 柳云倒没什么计较,反而发自肺腑道:“纪玢誉一看就不是善茬,表面亲和随性如春风拂柳,实则满腹机关算盘,说白了就是一肚子坏水,谁跟了他都得终日悬心、如履薄冰,这有什么好。” 跟了几天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是身陷险境就是吃苦受累,柳云早便满腹怨言了。 纪元徽脚步一顿,柳云打了个寒颤,四顾无人方才拍拍胸口道:“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纪玢誉在后头呢。” 纪元徽无声地看了看她,继续前行。 直至黎府大门映入眼帘,纪元徽才再开口道:“我本以为你更欣赏另一个。” 柳云困得眼皮直打架,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与之一同迈过门槛后才领悟,只不过话题怎么又绕回去了? “我一直都更喜欢正派角色。” 或许是因为肮脏的事情看多也经历多了,柳云很容易对那些出身名门、行事正派之人心生仰慕,或许更多的是羡慕。她一直觉得那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企及的层次,因为她生来便与阴暗污浊密不可分。 深夜花丛失色,唯有百香引人入胜。纪元徽独爱幽兰,不以无人而不芳,可它本该在僻远空谷里寂静生长,而今也成了庭园中添色的盆栽。 命不由己,人亦如此。 纪元徽非得要先送她回房,柳云累的没力气推脱,便由着他了。进门后第一件事,便是瘫坐在床边,纪元徽临走之际,柳云半撑着眼皮道:“我还忘了问你,你吃了那个药以后,感觉怎么样?” 纪元徽抿了抿唇:“好多了。” 柳云一掀床被躺下:“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你没事就好,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纪元徽脚步极轻地走到外头,转身面向屋内,遥遥望着她熟睡的侧影,心内五味杂陈。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替她关上了房门,夜空中星光黯淡,却不曾消于无形,人间万物,自有定律。 好好睡吧,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