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迟一步,万幸你们伤情不严重,先随我回府吧,我已命人找好大夫在府中等候了。” 纪玢誉神情叵测地颔首:“嗯。” 黎馥带来的人一部分留下清理现场,其余跟她一道回府。浩浩荡荡地来而复返,像被操控的木偶。 柳云还真没想到黎馥找来的大夫是冉诗序,不过想想也是,这么晚了还能登门行医的,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以往都是卢潇潇为他鞍前马后包揽体力活,可如今跟在他身边的成了梅卉裳,梅卉裳虽可为他保驾护航,但要想她忙前忙后,那是万不可能的,因此冉诗序什么事都只能自己来。梅卉裳则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确保一眼就能看到他,但不碍着他干活,也没有搭把手的意思。至于那大着肚子的小娘子,也未跟来。 今夜一战,纪玢誉跟井梧几乎毫发无损,尤其是纪玢誉,在井梧的着力保护下,他基本连亲自出手都不大需要,只稍加防卫即可。而纪元徽外伤轻微,主要是内伤,需服药疗养。柳云伤得最重的是手臂,好在根骨未损,上了药包了扎就没什么了,不影响日后。 原本有梅卉裳在旁盯着,柳云不大敢让冉诗序碰她,可冉诗序好似毫不避讳,一心只专注于本职工作,而梅卉裳悠然旁观,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当她心怀忐忑地望向梅卉裳时,梅卉裳竟还回以一笑,即使这让她更加胆战心惊,但也不禁为之改观,看来梅卉裳早已见怪不怪了。 柳云当然不会知道,其实梅卉裳最喜看冉诗序一丝不苟、认真工作的样子,她一直觉得这样的男人才最是魅力无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旁人在他眼中就只是病人,他只关注病情,不在意其他;唯独她是他的妻子,冉诗序面对她时的目光与神态,都与别个截然不同。 再着眼于手上,不得不说冉诗序十分细致周到,简直比女子更心灵手巧——反正是比她强得多,所用之药还带有一丝温润感。诚然柳云忍痛忍惯了,便是有刺激性的药一把子敷上手,只要能好,她都能忍,但头一回被这般珍重对待,心里多少有点感动。 过程中冉诗序不时观察她神色,以便调整下手轻重,可见她全程没有表情变化,虽微感讶异但也不多表露。 难得的是他俩之间没有半分暧昧,冉诗序是个耿直的人,从不借医治之便占女子便宜,平素反而多是女子揩他的油,可他从来只顾看病,不予任何多余回应。 这大概也是梅卉裳对他放心的原因,再加上她也名声在外,放眼箬城谁人胆敢觊觎她的夫君? 而柳云是个不好惹事的性子,自然不会对冉诗序有半点越轨之举,连意图也不敢有,她可不想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大功告成后,纪元徽第一时间来到柳云身边,冉诗序则退到案旁书写药方。他开了两张方子,一张给纪元徽治内伤,一张给柳云治外伤,黎馥命一仆从接过,另有一人递给他一包银两。 “深夜劳烦神医来此一遭实属冒昧打扰,这点药钱不成敬意,还请冉神医笑纳。” 冉诗序沉默地伸手,还未接过便被梅卉裳一把抢走,掂了掂塞进袖口,转头勾起一抹笑:“我们走吧。” 冉诗序神色没怎么变动,只是隐隐有一丝无奈的笑意,但也仅仅一瞬便收敛,转而客气地向黎馥道了声“告辞”。 黎馥微一点头:“深夜委实不宜再给神医添扰,明早我再派人去医馆取药,神医慢走,夫人慢走。” 梅卉裳皮笑肉不笑地瞥了她一眼,冉诗序却道:“无妨,就医与用药皆耽误不得,现下黎小姐便可派人随我回医馆。” 黎馥刚要回话,梅卉裳便道:“你府上的人认得路吧?不必跟在我俩后头。” 黎馥顿了顿道:“认得,那我稍晚一些派人前去。” 梅卉裳“嗯”了一声,挽着冉诗序走了两步,经过柳云身前时停了停,啧啧道:“瞧你这一身伤,不死也丢了半条命,还没过一日就弄得这样,三个大男人围着你,竟没个中用的。” 柳云霎时脸色惨白,哆哆嗦嗦道:“是我自己武功不济,怨不得别人。” 她这已经超出了口无遮拦的范畴,是明晃晃的讥讽啊。 别说她口中的三个大男人了,连她挽着的冉诗序都浑身一僵,微微发怔。若不是太过了解她,也一直努力学着习惯和包容,只怕冉诗序又要跟她冷战起来。 梅卉裳自是不屑理会那三人的感受,可她明显察觉到身边人的僵硬,心里竟隐隐有些懊悔。她虽一贯如此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她已经决定跟冉诗序好好过日子了,她实在不想再把关系闹僵。 然而她也是不会低头的,此时的她正徘徊于厌弃自己竟会后悔随口说出的话与该如何和冉诗序和睦相处下去之间。 到底该我行我素任性自由,还是为爱折腰自我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