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真想见识见识,能迷倒纪玢誉的女子是何模样。 入夜前,纪玢誉又将他们几个带出裴府,去到一家粉香艳丽、人满为患的楼子里。 柳云左右看看,在纪元徽耳边嘀咕道:“这地方好像不大对劲。” 纪元徽似有些尴尬,便没说什么。 四人坐在一楼一侧不甚起眼的座位上,纪玢誉点了壶酒并几道小菜,神色郁郁。纪元徽自发申请添两碟点心,纪玢誉同意了。 伙计很快把酒菜点心都上了上来,纪玢誉自斟自饮,闷不吭声,纪元徽小心翼翼地夹了块米糕给柳云,柳云三两口就解决了。 纪元徽小声道:“慢些吃,别噎着。” 柳云道:“可是我好饿,饿昏了。” 纪元徽道:“那你多吃点。”说着又往她碗里添了块花生酪,再给她倒了杯茶。 纪玢誉仿佛对此视若无睹,只目光空泛地望着手里攥着的酒杯,好似佳人倩影倒映其中。 很快,有一穿着华丽却艳俗之人走上了台,亲自举竿揭开高悬于二楼围栏上的一幅幅美人画像。 在座宾客的惊叹声随之而起,单凭呼声大小也可知哪位美人更得欢心。不过柳云觉得每一幅画中的美人都极惊艳,用花容月貌来形容绝不为过,顶多是各人风格略有不同罢了。 纪玢誉神色微凝,目光落在其中一幅画上,久久未能移开。 柳云不动声色地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那却是唯一一幅仅有美人侧影的画。画中人玉立于池边,眉间含有几分轻快之色,可姿容却偏向于温婉柔情,而并非是娇俏明媚的少女。 这就有点相悖了,以这女子的风情,该以轻愁为主题,若她秀眉微蹙,眼中带有几分愁绪,下颌微收,摆出一副忧郁多思之态,必定更胜一筹。 另外,不知是否是画师功笔不足,一同展示的七幅画中的美人儿竟皆有几分相似,仿佛一个模子捏出来的泥人有的加大了眼,有的缩小了嘴,有的抬高了鼻梁,有的向后推了推耳朵,除此之外基本不变。这就导致这人的眼像那人,这人的嘴又像另一人,这人的鼻梁或是耳朵又像再另一人。总之这七幅美人画像相互之间总能找到相似之处。 “诸位大老爷可随心意定价,不过——”台上那明艳却庸俗的女子故意拉长音道,“价高者得。” 而后便有人来传递纸笔,再回收字条。 纪玢誉竟也写了个数,柳云不得不信他是来真的,他心仪之人竟是个置身于烟花之地的青楼女子。 柳云不禁跟纪元徽互换了个眼神,只见他也是一脸懵,如堕云雾中,便知他事先也不知情了。 待到回收了所有字条再经过比对,台上老鸨竟一个个报上美人芳名及其身价来。 “第一位,梓珠,五百两,由于拂晓于老板得;第二位,识婕,四百两,谢振兴谢老板得…”待她说到第五位时,刻意停了一停,眼神在底下游移,非要激起众人兴趣不可。 许多人还尤为配合,立时便按捺不住地叫喊起来:“别卖关子了蜀姬,快说呀,谁有福气得了晚眠,怕是要大出血吧。”随之响起一阵喧哗哂笑。 看来这第五位美人名声在外啊,晚眠,一听就是个柔弱纤细如天仙下凡的女子。 蜀姬抬了抬手,一脸谄笑:“诸位老爷别急呀,我还能藏着掖着不成。晚眠又不是头回入画,享用过的大老爷可没有一个不满意的,再竞价还一回高过一回,这也是公开的秘密了,还得多谢大老爷们捧场呀。”说着自己便先拍了拍手,底下竟还有跟风的,又是鼓掌又是鬼吼鬼叫,比小丑还小丑。 蜀姬两手往下一压,嘈杂声顿收,她终于回归正题:“晚眠,一千八百两,出价者,福龙大老爷!” 她话音一落,惊叹声传遍八方,一老头于万众瞩目中站起,捻须含笑,两眼精光闪动。 连柳云都略有一丝丝抚掌大笑的冲动,不过是觉着可笑罢了。也许到这时候,钱花在哪里并非最重要事,而是他有挥金如土的资本,他因此而受人仰视,不管那是真心景仰还是饱含鄙夷,起码他在这一刻凝聚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他向所有人显摆了自己的阔绰,进而彰显了自己高出常人的身份与地位。 当然,钱还是要尽可能地花在刀刃上才不会使自己像个有钱无脑的大傻子,所以他花重金包夜的美人必得是公认最美的那一个。 然而,正当福龙大摇大摆地从人前走过,欲往上层去时,蜀姬漫不经心地展开手里的下一张字条,定睛一看,险些呼吸停滞,瞪大双眼倒吸气,再三确认后哆嗦道: “师栩栩,五千两,纪玢誉得。” 此言一出,多少人惊掉下巴,哗然之声反倒远不如先前,连蜀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