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撞上钟离束,真正应了四个字:在劫难逃。 柳云一步当先:“你不也没死。” 钟离束本就惯常穿得像个道士,眼下衣衫褴褛,便像个臭道士了。看来以他的武功,对付毒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凡是沾上过毒人之人皆已毒发身亡、死无全尸,可你被咬了一口,竟未有异样。”钟离束眼里就跟看不到柳云似的,一点不把她当回事。 纪元徽道:“我体质特殊,百毒不侵。” 钟离束讶异道:“可真是好福气啊,可惜也活不过今晚了。”说罢便直冲过去。 柳云忙道:“你还不省着点力气,是怕命太长了吗?” 纪元徽与他对了一掌再双双退开,钟离束自是什么事也没有,倒是纪元徽气血翻涌,一时间难以平复。 柳云怒骂钟离束:“不想死就长点脑子!”因大动肝火而吸入毒瘴,她眼前一阵晕眩,不由得捂着脑袋晃了晃。 仔细想想他们好像都聚集在一只巨碗里,无数毒虫自四面八方涌入,视他们为口粮,意图将他们蚕食。而背后操控之人正好整以暇地纵观全局,若有谁妄图出逃,他便动动手指头将之碾死。 纪元徽喂柳云服下一枚丹药以避毒害,柳云缓和下来,可一众毒人已察觉动静正静悄悄地逼近。 钟离束眯了眯眼道:“看来不用我动手收拾你们了,就让我看看你们能撑多久。”说罢一跃而走,不见人影。 柳云伤感道:“这可怎么办呀?” 纪元徽握住她的手道:“跑。” 两人携手奔逃,如流星般穿梭于丛林间,途中遇见数不清的毒人,有的隐于青草间忽然地伸出手爪,有的像弹丸般向他们弹射而来,有的刹那间从树梢中窜出,或是倒挂在树上,或是一跃而下抱住经过之人的头颈,而后一口咬下那人的耳朵。 柳云的心突突地跳,这一路逃亡,她亲眼目睹了无数惨状,许许多多的人奇形怪状地死去,而她随时可能成为下一个。她再也无法冷静,一路鬼吼鬼叫,就差朝天大喊救命了。 纪元徽一面忍受她的魔音贯耳,一面踢飞突袭的毒人,一面携她奔走,如此备受折磨地熬过了近半个时辰,委实跑不动了方才停下。 柳云喘着粗气道:“为什么我们要往里跑?万一是自寻死路怎么办?” 纪元徽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柳云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道:“你这解释得太抽象了,能不能说得具体点?” 纪元徽亦深深呼吸:“外围是青龙门设下的天罗地网,我没有把握能对付,往谷深处跑敌人少些。” 真正可怕的永远是人,而非是兽;毒人已是异类,不可称之为人。 柳云感慨道:“还好那些毒人视力不好,虽行动迅猛但难以盯准一个目标。看他们张牙舞爪、神志不清的样子,大约和僵尸差不离了,那青龙门可真是阴毒。” 纪元徽神色深沉:“四门一贯互不侵犯并暗中提防,可青龙门豢养了如此之多的毒人,别门竟浑然不知,到底是情报网办事不力还是门中奸细与之里应外合,又或者…” 柳云正若有所思,见他停顿便问道:“又或者什么?” 纪元徽望进她眼中:“立于巅峰者,早已断情绝爱。” 柳云愣道:“怎么扯到这上面了?” 纪元徽低了低头道:“也许我是生是死,从来无人在意。” 柳云道:“为什么这么说?宗主不就一向对你关爱有加么?” 纪元徽站起身来:“天快亮了,我们往里再走走吧。” 柳云怔怔起身,稀里糊涂地跟着走了。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心中萌生,从前她只以为纪元徽不受家人重视,可今日之祸他们纪家的几个孩子一并都卷入其中了,联系纪元徽方才所说,难道纪祖符根本是个无情无义之人,血脉亲情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再往宽了说,别门门主亦未现身,便就眼睁睁看着儿女们身临绝境,这是为了历练,还是筛选?难道至亲之人也能像筛豆子一样优胜劣汰? 也许在她连窥视都不够格的层面里,情爱是一件虚无缥缈之物。可在她身处的环境里,感情又何尝不是一种奢侈。如今这世上负心薄情已是常态,为了不被辜负,不若也做个自私冷漠之人。 柳云一路浮想联翩,直到日光洒落大地,却似乎遗忘了这一方天地。纪元徽惊喜地指着一根树干:“是小叔留下的印记。”柳云回神望去,只见树皮上刻着一个木字,她立刻联想到师栩栩名字的偏旁,心中暗道:宗主的一往情深可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啊。 有了印记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