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一记重锤敲击在柳云背上,柳云吃痛倒下,头套被蛮力揭开,眼前有了些亮光,使她看清一张张丑恶的面孔,心里的恐惧都被掩盖,她眼里藏不住的厌恶。 李成向她走来,歪嘴笑道:“想不到吧,这天来得这么快。” 柳云忍着恶心道:“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李成一脚踩在她肚子上,柳云吃痛地叫出声来,这可称了他意,他笑道:“看来你也没多少骨气。” 柳云咬牙切齿道:“你挨我一脚试试。” 李成眼中冒出火星子,脚下更加用力,像要把她碾碎:“都到这份上了,还这么不识抬举,这可不像你啊,我记得你从前并不是这样。怎么进了朱雀门,你就以为自个儿能上天了?不仅翻脸不认人,还如此张扬跋扈,惹人嫌恶。” 柳云嘴角流血,脸色白得吓人:“你既嫌恶我,不躲远点,还敢伙同白虎门当着纪元徽的面掳走我,你是真不怕死,还是失了心智?” 李成生起杀人之念,位于上首的何哲钦终于发话:“慢着。”他从座上站起,缓缓走出两步,饶有意味道,“柳云。” 柳云撑着地面支起身子,抬眸望向他:“我欠你的钱都还清了,五百两银子只多不少,你为何要害我?” 何哲钦当然记得她还了钱,当初那一纸欠约是他命人所写,随后他将五十两银子置于其上,继而在旁闲坐饮茶。 当柳云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前,他道:“银子我已备好,按下手印你便可以拿钱走了。” 柳云扫了眼字据,二话不说,按印拿钱,掉头就走。 十倍偿还,她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如此果决,何哲钦几乎以为她是抱有必死的决心,等花光了那五十两银子她就会自杀。反正孑然一身,无亲无故,那一纸欠约无从兑现,便是废纸一张。 何哲钦毫不意外地想到这一层,望着柳云决然远去的背影,他心里泛起了嘀咕,不是没有想过反悔,而是他在第一时间犹豫了,而柳云亦未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 当柳云已不见人影,他甚至没有派人尾随盯梢,却在暗暗思量自己为何犹豫,为何要冒险成全柳云。五十两银子于他而言虽不是什么大数目,但他也从非善人,没多少行善之心,不做无利可图之事。 后来柳云陆陆续续还他一些碎银,他深知仅凭苦力,柳云一辈子也还不上五百两,只因他没存多少心思在柳云身上,才纵容柳云一拖再拖,直到手头缺人,他不得不派柳云顶上,原是拿她做个凑数的,并无多少指望,便是轻易死了也没什么,却不想她当真派上了用场。 更没想到她一夕之间做了纪玢誉的随身护卫,论地位怕是在他之上。 何哲钦识人无数,却难得对这一相貌平平的女子印象深刻,连昔日的情景与柳云毫无波澜的神色都记得清晰如昨。是而当李成投靠白虎门,屡屡向他献殷勤时,他并不如何看在眼里,却在他提起柳云时忽而动了心思。 李成是个十足的小人,偏门捞了那么些年仍能逍遥法外自有他“过人之处”,在察言观色这一项上更是修炼得炉火纯青。因此他一眼看出这事有戏,便越发加大力度地撺掇。 可何哲钦不过是白虎门千秋堂下一稍有些名头的小人物,何来的胆量动朱雀门敛宗宗主的身边人? 有两人把柳云拽起来捆在了木桩子上,柳云的头歪在一边,心想这次真是羊入虎口,不死也难了,为今之计只在一个拖字上头。 希望纪元徽能尽快来救她吧。 何哲钦立在她身前:“朱雀门与白虎门早已势同水火,纪玢誉跟井梧杀了我派多少门徒多少位堂主还需我来跟你细数?你出此问不觉得可笑么?” 柳云有气无力道:“所以你对付不了他俩,就妄想以我立功?” 何哲钦笑道:“你也别太高看你自己了,你不过是个卒子,我就是杀了你,纪玢誉也未必当回事。” 柳云道:“我的确无足轻重,可到底有个纪玢誉护卫的身份在,我若有万一,他为保体面也不会放过你。” 何哲钦微一颔首:“此话或有几分道理,可我并不打算杀了你,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吃点苦头,晓得些分寸,免得你妄自尊大,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柳云哂笑一声,何哲钦立刻两眼微眯,盯着她道:“身陷于此,你竟还能笑得出来。” 柳云道:“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跟妄自尊大这四个字挂上钩了,我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从没有一刻骄傲自满过,也没有发生过使我能够骄傲自满之事,何来妄自尊大这一说?你我账已两清,各事其主,做好分内之事即可,为何你突发奇想,当着纪元徽的面对我下手?纪元徽在门中再无分量,他也是门主之子,又是纪玢誉最疼爱的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