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蓝天澄澈。 一片云飘走了,盛亮的阳光照到白纸上又反射进眼睛,安宁被刺得看不清字,抬起头来,正好看见苏茂成挂了电话朝她走来。 “安老师,您刚说什么?”他挂断电话时看到安宁嘴巴动了动,没听清楚。 安宁摇摇头:“没什么,我会处理的。” 顿了顿,她还是说了:“不过我认为,学生首要的,还是该把健康排在第一位。” 这个观点在一些以严格标准著称的老教师眼里,比较新鲜。 苏茂成已经不止一次被安宁的话震惊到了,他又露出一种听不明白的表情:“安老师的意思是,觉得学生在校学习时,健康得不到保障吗?” “不是那个意思。”安宁无奈地垂下眼,有些后悔吐纳真心,不过既然已经开了头,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下去。 “对学生的教育不仅仅是靠学校完成的。” “还有家庭。” “如果家长不能履行这个职责,”她刻意在“职责”二字上加了重音,“如果家长把孩子全权交给学校,我希望家长也不要干预我的教育计划。” “您把我以上的话反馈给家长吧。”她无心在走廊开一场以教育为命题的辩论会,表述完自己的观点后,朝苏茂成微微颔首,捧着文件离开了。 苏茂成在走廊里吹了很久的风。 阳光晒在他的脸上,一条条深如沟渠的皱纹刻印在额头上。 他并不反对,可许多年过去了,家长要求学校如此,学校也大都默认如此,繁重的课业压垮了一代代人的肩,鲜有人站出来打破这种不平衡的“平衡”。 小镇的教育风气不会在一朝一夕之内蜕变,教师背负的责任依旧任重而道远。 安宁在办公室里坐了大概一个钟头。 她完成基本的工作后,将教案翻到扉页——上面用胶水粘着一张日历,某些特殊日期被她用红笔圈画过。 她在今天的日期底下,用红笔标记了一个三角形。 与此对应,在学生花名册里,部分学生名字旁也标有同样的三角形,其中就有今天没来上自习的关胜和张蕊蕊。 还有一个颜色稍浅的三角形标记出现在下周六,新画上去的比这个旧的提前了整整一周。 如果这件事提前发生了,是不是意味着两年后的那天……也会比上一次重生时要更早些发生呢? 前几次重生,安宁做过不少推测,却从未押准过时间,因为就算想得再周全,也会有突发事件扰乱计划。 她甚至绝望地认为,押中高考题的概率都比押中日期的概率高。 * 与办公室里凝重的气氛不同,三班教室里隐隐散发着一股火药味。 从安宁被苏茂成叫走后,雷好帅心里一直憋着个问题。 他几次三番想回头叫关胜的同桌——何岩,都被周遇凶巴巴的眼神吓回去了。 雷好帅实在委屈,在涂画着外星字符的草稿纸上写下一句话:“你觉不觉得……何岩好像不太喜欢安老师。” 他把稿纸推到周遇桌子上。 周遇正在画速人物写,瞥了一眼雷好帅歪歪曲曲如蚯蚓又非要占据大地盘的字,轻嗤一声:“又不止他一个人不喜欢,你去问问一班,谁会说自己喜欢那老头班主任?管那么多干嘛。” 周遇比较佛系,她不在乎别的同学对老师什么看法,更不在乎老师对她的关注。 老师只对成绩极为优秀或性格极为活泼的学生有深刻印象,这是自然规律。 唯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班主任是美术老师,而她是个美术特长生。 雷好帅和同桌聊不下去,又伸出爪子去够前桌的方瑾。 方瑾可是传小纸条的狂热爱好者。 方瑾展开纸条,皱皱眉,又将其揉皱准备送进垃圾袋,忽然被一只手拦住。 “给我。”何岩铁青着一张脸,摊开手掌。 何岩心里正烦着,原本只是因为对化学的热爱才成为课代表,早知道每周还要轮班管纪律,他才不当这差事呢。 方瑾连手带纸团一齐塞进垃圾袋里,满脸写着“你要是不嫌脏就来翻”。 何岩脑补了一下早自习时同学们狼吞虎咽包子油条的盛大场面——吃得满嘴油腻,身边飘着一股菜味儿……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长得瘦,在男生中个子不算高,尤其是身边有关胜和雷好帅这两位人物的衬托。贴着头皮的板寸以及永远拧着的眉毛,让他更显得少年老成。 再加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