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逢乱世,昭国败落,神州分裂。各地节度使势力渐盛,后发展至私屯兵马,自立为王。 百姓深受战火摧残,终日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多生出“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之感,推崇及时享乐,游戏人间。越来越多的人向往潇洒散漫的江湖道,望成豪气干云,自由肆意的武林侠客。在此背景下,一众武林门派如雨后春笋,接踵而来。 周遭异族也再不受压迫,纷纷崛起,挥兵逐鹿,其中以达奚族人最为勇猛,终入主中原,占得大片领土,自号北晋,建都洛京。 洛京的繁华,不仅是宏伟的皇宫宝殿,宽阔的平整街道,鳞次栉比的商铺,更是光华璀璨的万家烟火,沿街奔走的小贩货郎,和石巷内欢闹的孩童稚犬。 至洛京者,无不感叹其蓬勃朝气,更惊觉如今北晋之强盛,神州无国能及。 原先计划由延陵渺乔装先行,其间,他们为解祭魂草之毒绕道巫阳,耽搁了些时日,反倒落在后头。追兵不知,只一路对他们穷追猛打,反而歪打正着,让三皇子一行人率先抵达洛京。 任务完成,对方递来请帖,将在朝福楼设宴,静候诸位光临。 看着请帖上盛放的凌霄花,延陵渺撑着头,骨节分明的长指在额上轻轻点着,陷入沉思。 丹砂观察他神色,轻声问:“师叔,这饮宴……我们去还是不去?” 出发前,宗主曾嘱咐他们少与三皇子接触,可如今请帖已经递到了手上,不去,怕有失礼数。 “去。” 他向来不是听话的性子,反正闲来无事,权当去看看热闹。 江湖事多,其余人先行一步赶回宗门,只余丹砂,木湘两人跟随延陵渺前去赴宴。 朝福楼乃洛京数一数二的酒楼食肆,加之三皇子设宴,排场自不一般。 楼前满庭芳菲,十丈长的红毯从彩楼欢门一直延伸至前庭中央,两旁皆设雕花食案,案间各有座屏隔断;前庭正中一张数尺宽的梨花木饮案,其上置兰羞玉酎,清茗佳果,两侧摆放金莲三彩灯,背后却不同以往,未用围屏装饰,却有一道澄澈水瀑直流而下。 水瀑之后,一幅五彩壁绘隐匿其中,画中两名仕女,身着水袖云裳,赤足而起,携风踏雾,与一虎、一雀月下共舞。画前水波潺潺,艳彩便随之糅杂融合,看客落在瀑前,只觉虚渺模糊,窥不清个中玄机。 饮宴时分,到场宾客悉数落座。 延陵渺只奉令执行任务,今日才知,三皇子此番从西蜀回北晋,除却他们,还拜托了其他江湖人士接应。 他眼帘微张,视线在前庭内略略一扫,就已辨出赴宴的宾客中,有洪武门,星鸾宫,虹霄派,和闽真教。 石崇礼以质子之身被困西蜀十余年,竟还能与江湖诸多门派保持联系,其心思城府,手段计谋,难以估计。 正思量着,见席上宾客逐一站起,望向门外。 延陵渺眉梢一动,不去看也能猜到,定是这场饮宴的主人到场了。 “三皇子到——” 门外通报音尖细,似蚂蚁入耳,听得人浑身不自在。 石崇礼头戴金玉冠,身覆一袭湛蓝长袍,朱红,烁金丝线绣成的赤羽鸾凤展翅跃起,沿着袍尾直冲而上,缀了红珠的荧荧赤目藏在后背墨发中,煌煌艳光时隐时现;手持一把白玉镶金杖,步履阑珊,缓缓走至正中。 众人见状,皆起身相迎。 他眉眼温和,带着虚弱的浅笑:“今日是为答谢各位侠士所设的薄宴,诸位不必多礼,尽可随意。” 在场多是江湖人士,大都不习惯克己复礼,听石崇礼如此说,便也放松下来,各自落座。 延陵渺从始至终没有起身,兀自啜饮。身边丹砂敛容跪坐,只一心布菜,动作恭顺合仪;木湘则端着酒壶,眼角余光微转,不时往四周观察。 座上人生得一副好相貌,骨相柔和却不失精致,眉峰平缓,眸似星辰,唇若朱瓣,搭上一副弱柳扶风,摇摇欲坠的清贵身段,有种雌雄难辨的迷离之感。 他倚靠在黄花梨木制的矮圈椅上,酷暑天气,依旧铺了软垫和靠背,身上服饰倒是轻薄,除却浮夸的锦袍,并无其他坠饰,俨然一副不受宠的皇子模样。 视线在前庭内环视一周,石崇礼拿起酒杯,朝众人道:“今能排除万难,回到故土,仰赖各位豪杰相助,此酒,石某先干为敬!” 说着,两手托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三皇子客气!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洪武门门主朱雄最先接话,紧接着抬起酒杯,豪气干饮。 “洪武门主好酒量!”石崇礼冁然而笑,继而抬手,朝他人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