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留光小筑,苏南烛躺倒在榻上,一动不动。 她两腿酸软,邪毒还在体内游走叫嚣,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补充补充体力。 “南烛,南烛!” 神思迷离间,听见木湘在厢房外唤她。 她忍住几欲爆发的起床气,揉了揉僵硬的肩颈,起身开门。 “云渺师叔托我给你准备些衣物,我根据你的身形去善衣馆挑了几套,余下的过几日会送来。”说着,将衣裙放到她面前。 衣裙轻薄柔软,款式亦是特别:上身为轻薄的粉色短袄,袖宽且长,袖口却窄;下身是层叠的藕荷百褶裙,颜色自腰间往下沉淀,行步间,若重莲盛放,清丽动人。 宗门事忙,木湘送完衣裳便离开,苏南烛小憩了片刻,神清气爽,索性出门散步。 外头远山由深渐浅,近处烟岚聚了又散,此处的景象似乎与此地的人一般,不疾不徐,姿态舒展。 她四处张望,不见那道端正身影。 收到弟子传话,延陵渺踱步来到天禅殿。 早前特意绕道而行,却还是躲不过这一遭。 延陵渺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沿着纹理流动的云石阶拾级而上,跨步入殿。 今日不见外客,云末墨发披肩,末端用发带轻轻束起,身上长袍松垮,正独坐于棋盘前,侧头望着墙外簌簌的细竹林。 “师兄今日好兴致,特派人来邀我下棋。” “是,也不全是。” 他回首浅笑,边斟茶边道:“你出门一月,难免想念。” 说完,见对方仍站在殿中,云末抬手,朝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延陵渺敛去眸中厌色,缓缓上前,坐到棋盘另一端。 察觉他脸色不虞,云末递过茶盏,轻轻一叹:“你还在为那件事与我置气?” 延陵渺头都没抬,往棋盘上随意下了一子:“既为长明宗人,自当执行宗主安排的任务,如何能置气?” “你说这话,便是在同我置气。”云末望着眼前形势,亦下了一子。 “我只觉得奇怪,长明宗惯来不参与各国纷争,如今出手护送石崇礼,岂不有违宗门训条?” 延陵渺紧接着执下一子,语调也随之提高几分。 云末动作一滞,抬头与之对视。 殿中一时静寂,只有缥缈的青烟昭示着时光的流逝。 “而今时机未到,往后……你自会知晓。”良久,云末垂首轻叹。 见他不再多言,延陵渺眼尾倏而敛起,只一瞬,又恢复往日那副漠然神色,抓起手边的黑子,专注下棋。 两人你来我往,战得难分难解。 察觉自己逐渐落了下风,云末幽幽开口,试图扰乱对方心神。 “此行可有意外?” “我执行的任务,何时有过意外。” “哦?”云末捻着白子的手停在半空,嘴边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来,“可我怎么听说,你带回来了一个姑娘。” 延陵渺瞥了他一眼,往白子阵中放下一子。 “你都能对北晋皇室出手相助,我不过带回来一个女子,又有何不可。” 对方长眉轻挑,不置可否:“是我多言,你怎么高兴怎么来便是。” “不过,”话到此处,云末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你向来拒人于千里,为何会对那个姑娘如此信任?” 信任? 延陵渺心念一动,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道清瘦身段,交缠的栗色长发,灵动的琥珀色眼瞳……那副柔软模样,着实很难勾起人的防备心。 可惜,他从来不屑那层浅薄皮囊。 延陵渺没接话,只落下一子,看着棋局,缓缓开口:“师兄,你输了。” 这两日,宗门内的气息似乎比从前躁动。 弟子们练功之余,都在私下谈论云少尊的那桩轶事。 “听说了吗?云渺师叔下山一趟,带回来一个姑娘!” 众弟子点头如捣蒜,眼孔散发着八卦的光。 “她与云渺师叔究竟是何关系?居然能与他一同住在余泽院。” “不可说,不可说。”一弟子摇了摇头,凑到人群中央,“只知那女子以纱覆面,身形娇小,许是……某家名门贵女。” 话音刚落,有人两掌一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年,各位门主给他介绍了多位江湖侠女,师叔都未曾瞧上,原是喜欢矜持娇柔的。”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