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女儿不求旁的,只求因着女儿为家中带来的福气不为她所染。既然她一心为元晴挣得一份丰厚的嫁妆,那便把瓜尔佳府的嫁妆给她吧,忠诚公府的便罢了。”
“女儿不用她过得苦,既然人人都道我是太子面前一等,有头有脸,就按照宫女的待遇给她吧,相信她必能感受到我作为宫女的美好幸福。”
敏泰骤的目光锐利如猎鹰:“此为何意?”
元夕嗤笑:“阿玛该不会以为是因为您颇有能力,故而太子连此等秘事不立为自身之功,反而送去给远在绍兴当知府的您吧。自然是太子对我情根深种,故而想让我光明正大地嫁过去,所以才给了我们家抬旗的福缘。”
她坦坦荡荡地说着,就像太子当真对她情根深种一般。
男人面沉如水,其实他早就想到过这点,毕竟他与太子府毫无瓜葛,唯一的联系便是这个在太子府当差的女儿。只是他自己默默以为有些抬不起头也就罢了,偏偏被元夕挑穿……
元夕知道敏泰会如何选择,微笑着福身告退。
而第二日,王氏就再度“病了”,无缘入宫谢恩。
*
七月中旬的尾声,宫里定了个好日子,忠诚公府女眷阖府入宫觐见。
在去往皇城的马车上,众人都有些紧张,林言昭不住地为几人调整着衣裳首饰,有道:“妹妹,你这副耳坠上的怎么这么小,不配你这套赤金累丝攒珠的头面。下头人也不仔细瞧着,快快摘了,我带了点备用的首饰。”
说着,她寻出一盒备用的首饰,琳琅满目的一匣子。
元夕躲了林言昭要助人为乐的手,解释道:“妹妹这副耳坠不一般。”
闻言,林言昭仔细端详着这副小小的珍珠耳坠,虽然也用了赤金,珍珠的色泽也不错,可怎么看也配不上公爵家的格格。元晴也仔细看着,和嫂子一样不解。
“这是太后娘娘当年在科尔沁草原戴的。”今日进宫,太后自然是不记得她的,可是能拉交情又何乐不为呢?
林言昭猛地抚掌:“原是如此,难怪那日怎么样的翡翠玉石、玛瑙珊瑚你都不选,偏要用珍珠打一副头面,还是妹妹聪慧,想的周全。”
太后既然赏了,便是觉得元夕伺候得好,怎么说也是一份香火情!
时间长了元夕才慢慢领会到,为了锦绣在包衣里出身那么好,却没有直接进宫当娘娘,而是曲折地走了宁寿宫的路子,与她闺中身份相当的如答应就直接过了小选成为答应。后来却体会到,宫中这拐弯抹角关系的重要性。
太子会因为个别宫人是先皇后旧人而酌情放过,打发到偏远庄子上去;林言昭再手段巧妙,也会因着府里有些人是嫡亲额娘留下的旧人而迟疑,慕灵定下的惩罚也只是打发去庄子,若实在太严重才会再度发卖……虽然发卖二字让元夕觉得冷酷,却也知晓实是当下正常情况。
打死家仆也是犯罪,本朝就有个宗室打死家仆,被罚了械系拘禁家中三个月”,可实际上官员总是很容易遮掩过去的。宫里明着说不能打骂上三旗宫女,可实际上明里暗里被针对、使绊子甚至毁了人家脸的也不在少数。若是想弄死人,多的是不脏手的法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段香火情才显得那么重要。
林言昭如今还没下来诰命,需等着敏泰上书请示封慕灵为世子,必是林言昭也会加封为世子妃,进宫乘坐四抬大叫。如今元夕几人虽无诰命,然万岁施恩,她们各坐上了顶小小的青步小轿。
这是元夕穿越至今第一次坐上轿子,便是前世在景区她也不曾坐过。坐进此处逼狭的空间后,她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轿子里也是用香料熏过的,她原还以为别人坐多了会染上怪异的气味,如今却尚可。
只是轿子起步之后她便不觉得了。
在这京城为了显示皇室地位,除了亲王,其他京官最多也是能乘坐四台大轿,元夕三人都是摇摇晃晃的二人小轿,一起步倒是有节奏地晃着。坐惯了轿辇的人能稳住,元夕却在里头坚持得很辛苦。
难怪命妇进宫还会有专门的地方整理仪容,果然万事万物必有其存在的道理!
只是这时代的官家小姐们都是坐惯了轿辇的,最后下了轿辇,只有元夕一人脸色惨白,嘴上的口脂也因着紧咬下唇几乎被吃没了。到了休整的地方,碧儿冬柔赶紧给元夕补妆,脸色太白就只能多扫一层淡淡的胭脂。其余几人也差不多补着妆,元晴的脸应是紧张白了的,毕竟她们此次进宫不是大规模命妇觐见的时候,说着就是施恩,进宫拜见后才便搬进新府邸。
只她们一家进来,最多会有几个宫妃陪在宁寿宫说话,被这些人盯着,自然是一处都不容疏漏。
终于,宁寿宫的人来宣她们觐见,元夕本还有些微紧张的心情在看到宣人的是高嬷嬷后,忽然得到了缓解。高嬷嬷虽然严厉些,但对外也会噙着笑,她本就是面冷心热之人,原来也很是照顾元夕,如今见了,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