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往外面的自由,再向往外头的日子,可实际上,她已经没有了闯荡的勇气。
所以,她开始明里暗里帮弘皙说话,他都明白。他也愿意,给予她一点心安。
这样想着,胤礽把元夕揽入怀中,语气温柔地宽慰着。
女儿已经离开,他会成为元夕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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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自从固伦福阳公主走后,皇贵妃便日渐深居简出,整日里除了看书写字便是念佛。明明面上还是娇美温婉的,可眼神却渐渐形容枯槁。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把持住帝王呢?
可就在其他官员蠢蠢欲动时,启元九年的年末,她忽然又焕发出生机,眼睛里又闪着光。虽然身子越发如神仙般清瘦飘逸,可笑容和眼神却活了过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有元夕和皇帝知道,她们收到了远方的来信,远方的人平安而向上奋斗着。
到底是皇贵妃,宗法上的副后,她的变化占据了京城上层阶级的话题主题后,似乎就让人忽略了一些消息。
不知是不是年节清寒,同样是在雪地里跪拜万岁爷,今年病的格外多,太医都几乎跑断了腿。可明明似乎是小风寒,却越拖越久,缠绵病榻,最终好些人都没了。整个二月间,京城几位达官贵人和能吏都举办了葬礼。
这些人大多年轻,只有妻子和一儿半女,年轻丧夫,妻子大多承受不住,选择青灯古佛或者带着孩子返乡。
只是虽然病逝的人多,可圣上的龙气到底震住了场子。
瓜尔佳氏的菩萨保大人同样缠绵病榻,万岁爷身边的何玉柱去表达了慰问,没几日那人病竟然就好了。
到底是真龙天子啊!
京城里一时就流传起这样的说法。
元夕却不在意,她已经开始期待等着一年一度的信件了。孩子和男人,如今她还是觉得孩子更靠得住。
她能感觉到,许是近一年她了无生机的状态,让胤礽更疯了一些,对她的控制欲更强了。如今她自己都不知道胤礽对她算不算爱情,似乎比起希望她快乐,胤礽更希望她能一直留在他身边,哪怕就是一个挂件。
想到这里,元夕一日醒来,像是闲话一般问向碧儿:“冬柔上个月进宫请安时带着的果脯极好,让她过两日进宫再带些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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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元帝必定是个名章之治、锐意进取的帝王,在他的治理下,大清蒸蒸日上,日新月异。
曾经谁能想象呢,能日日看着朝廷发布的大清日报;穿着便宜的纺织品,玻璃和香皂等走入千家万户……甚至居然开始出现不用马拉着的车子,走在枕木和铁轨铺成的道路上。刚刚铺上这样的道路时,处处都有人巡逻,严抓偷铁轨的人。
只是等到火车真的上路之后,就几乎没人干这样的事了。
天爷啊,这世上居然跑得这么快的车。
要是这铁路能通到他们村子里,那岂不是去大城市打工挣钱都方便?
嘿,谁不知道工厂好,人人都羡慕进工厂的工人,时常都有肉吃,还能穿着统一的厚实工服。而顶穷的人家,连完整衣裳都只有一件,谁要出门就给谁穿,谁都想进城去当工人。
也因此,种地的人都少了些,所以上头又特地降低了田赋,就是为了留住农民。嘿,这日子还真的越过越好哩。
虽然听村里的先生读的报纸,多是在夸康熙爷,可百姓心里都有杆秤。
康熙爷在位他们吃不饱,启元爷尚未他们就能吃饱了,所以哪个是好皇帝?
康熙带着人微服私访到村子里时,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农人闲言。身边人都不敢说话。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们都长跪不敢言,生怕太上皇动怒。如今嘛,听得多了,回回都跪的话,衣服都要磨破了。
“梁九功,你看那个村里妇人穿着的衣裳。”康熙忽然道。
那是一个年约四十岁的妇人,长得白胖,穿着纺织厂的统一衣裳,衣服上印着鲜亮的红字“陆县纺织厂”。她手里提着油纸装的熟食,走进村子里,便有人追着问厂里是否在招人。
她却懒懒道:“唉,厂子确实不缺人。好姐姐,若是要招人,我肯定想着你。”
就是这样一句话,身边人还有些感恩戴德。
梁九功不明白康熙的意思,他只看到了统一的工服。
“那些年,我们出来时,农人都打扮得灰头土脸,衣服都是灰褐的布料,可如今你看,多是鲜艳的衣裳。果然我是老了。”
梁九功道:“但老爷看到这样的情形却是笑着的啊。”
康熙先是一愣:“这般胜景,自然是要笑啊!”
至于后宫的乱事,罢了,一个无子的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