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葭裹挟着寒风，推门进入了被炭火烧得暖烘烘的东堂。她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才将氅衣脱下，扔给身边的宫人，随后便直奔火炉，将手烘在上面。 火炉里传出来的炙热，暖得人身心舒适。沁人心脾的熏香萦绕在鼻尖，越葭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果然，还是皇宫里更舒适些。 皇帝一进来，就看到越葭没规矩地盘坐在地上，十分现眼。 徐庆却是弯了弯眉毛，一脸慈祥地说道：“郡主还跟小时候一样，一到冬天就喜欢靠在火炉旁边。” “记吃不记打，下回再把头发烧秃，她就高兴了。”皇帝哼了一声，恶狠狠说道。但脸上却毫无责怪的意思，反而带了些宠溺的味道。 越葭闻言脸色尴尬地往边儿挪了挪，并小声嘟囔道：“这都是多会儿的事情了，怎么还记着呢？” “陛下这么说，还不是怕郡主像上次一样被气哭了。”徐庆戏谑道，眼里充满了回忆。 他到现在还记得她被自己气哭的模样，就像只小花猫似的。 越葭一脸认真地强调道：“徐内官，我都多大了，不会被气哭了。” “是是是，是老奴多言了。”徐庆不止脸上满是笑意，连眼里也充满了笑意。 越葭“哼哼”几声，很有气度地原谅了他。 随着皇帝入座，她收起了玩闹的神色，将这几日的调查，以及证词一并罗列到了长案上。 “据我所知，王成见到太子那一夜，太子独自呆在东宫里，没有外出，但同时也没有人可以为他证明。至于王成后面所见之人，应该绝大部分与太子无关。不过此人伪装严密，无人见过其真容。” “所以，他还是脱不掉干系喽。”皇帝面无表情道，不知在想什么。 “从东宫的记录来讲，是这样的。”越葭说道，“每次引王成前去相见的，是百花楼内一位名叫耀泠的娘子。明面上，此人于月前失踪，但实际上却是暴毙城外。碰巧当时碰上太祖母回宫，万民庆贺，平阳侯便下令将此事推后了。后来又苦于没什么线索，便一直搁置下去了。如果要重新追查的话，想必时间肯定不会短。而且，元辰将至，我以为，还是从其他地方入手得好。” 皇帝情绪没多大变化，他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照王成和百花楼的说法，这个耀泠大概从去年年中就不接客了。原因是她自称自己会在不久的将来被赎出去，这说明背后主谋至少在去年年中就已经和耀泠有过联系。而太子自四月起就陪着太子妃去了江夏小住，一直到七月才返回都城，并没有时间和耀泠接触。更何况，太子与太子妃一向伉俪情深，连姬妾都不曾纳过一个，又怎会在一个奴籍女子身上费这么大的功夫。” “那这主谋可有眉目了？”皇帝问道。 “和耀泠一起遇害的百花楼主事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所以楼里有几个娘子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最近，她们查到这个耀泠从去年起便经常出入乡侯府。” “就是那个王家一出事儿，就闹着要休妻的广汉乡？”皇帝眼里流出些许鄙夷的神情。 “对，在王台开始走私之前，王成曾与广汉乡的二子贺俊良厮混在一起，可等到了他蛊惑王台走私的时候，二人就没了交集。而且，我还查到广汉乡在四年前因投资铺子有过一笔数额较大的亏空，他是到今年才补齐的。虽说是拿了王初的嫁妆填平的，但数额很大，我不认为仅凭王家和贺家的姻亲关系就可以做到，除非是贺家捏了王家的把柄。” “至于刘兆三年前被冤枉的那次，同样也有很多疑点，但由于年限较长，大多已经无法考证。刚好同他交好的韩齐也被下了毒，目前还没有醒来。但就平阳侯呈上玉佩的时间来看，一个是太过于巧合，另一个是廷尉府里来来去去的人实在是不少。再说，这些年，对太子不满的人也大有人在，到底是谁做的，不好判断。”也不好查。 越葭的表情有些无奈，她已经尽量说得很含蓄了。 “你觉得，此事有没有可能是平阳侯，或者是老四授意得呢？”皇帝沉吟道，他抬起头，因年老而有些灰暗的眸子，转动间，已经有了轻微的滞涩感。 “平阳侯和何家其他分支向来不和，甚至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直到四皇子脱颖而出，那些分支才开始巴结平阳侯，有的时候还会越过平阳侯，暗中与四皇子有所联系。以我对平阳侯的了解，他不会做出这种暗害太子的事情，但何家其他人有没有这种想法，就不好说了。” “四皇子……”越葭迎着皇帝目光，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他连同胞的皇弟都能举报，还亲自请了重罚，哪屑于去做这种事情啊？” 当年六皇子同人玩博戏，被四皇子直接状告给了皇帝。而那个倒霉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