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聿衡的确不是有意要隐瞒舒意的。 那长久不曾复发的心疾在遇到了天上明月的那一刻,就已被抛之脑后; 所有的一切都在为了与之亲近下,变得黯淡无光。 那些一次次翻山越岭后,骤然刺痛的瞬间,那些一遍遍在为之奔赴时,闷窒的片刻—— 在谢聿衡见到舒意笑、见到舒意哭、见到舒意恼、见到舒意羞—— 只要是能见到舒意,所有的艰难都变得不再重要,无足轻重。 曾经作为一个作者的舒意,收到过许多因着不满剧情,而向她投送的“刀片”; 却没有哪一刻的舒意,是比现下,更认同那些“刀片”的了。 那时的她怎么认为的来着? 只是剧情而已,一个书中的角色罢了—— 罢了? 舒意好难过,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有一刻会比现下更难过。 她难过得—— 只想要杀了自己。 颤着手,舒意抚上谢聿衡的面庞,眼眶内却是止不住地滚落下豆大般的泪珠。 谢聿衡一时慌了神。 先前的舒意再如何,也从不曾在他的面前爆发过如此彻底的情绪。 手毫无章法地想要替舒意擦去眼泪,却是越抹越多。 嘴里除了徒劳的:“你莫哭,你莫哭——” 也再没别的能用以安抚。 “舒意、舒意……” 谢聿衡的心也一并被泡进了掌心的湿润中,闷沉得不行。 倏地,他想起一事, “你知道吗舒意,我俩相见的那天,是师傅曾经说过,我会遇‘缘’的一日。” 果然,此话一出,舒意溃不成声的模样略有好转。 “在我幼时遇到师傅后,师傅就替我算了一卦。” 见舒意渐渐止住了哭,谢聿衡生怕来不及,语气加快道: “你看,你就是那‘缘’,是我命定之人啊。” 想起那日舒意的模样,谢聿衡也学着掐指一算的动作,说: “嗯——在下掐指一算,柳姑娘你命中缺我啊——” 舒意眨了眨眼,泪珠垂落,却是止住了哭泣,看得谢聿衡心头一松。 今日趁着苏姨娘不在家,偷溜出门是打算正式拜访谢聿衡的师傅; 却因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什么都没能成。 天已经彻底暗下。 舒意站在院外,见翻墙而出的谢聿衡面色失望地朝她摇了摇头,二人便心照不宣地一同下了山。 “谢聿衡,你说我若是死了,会成为天上星,还是地下泥?” 马儿慢慢悠悠踢踏在林间小道,舒意看着上方那暗不见底的天,低声喃喃: “可是,我还有好多好多的‘来不及’……” 这话引得谢聿衡猛拽缰绳,马儿前蹄扬起,最后打着响鼻,站定原地。 “你莫要胡思乱想。” 谢聿衡收紧手臂,莫名被舒意这话惊出一身冷汗。 舒意却全然不觉般,继续低语, “你说——死亡是不是就那么一瞬间的事?” 她放空视线,双目失神, “那么,所谓的‘遗愿’,大抵就是死前未能圆满的‘来不及’吧?” 谢聿衡没由来地一阵心慌。 他不知该如何才能打消舒意这突如其来的可怕念想,只能顺着她的话,陪她一同陷入其中。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舒意……” 谢聿衡无措地将脑袋垂至舒意的肩膀, “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无助的声音从舒意耳后方传来,亦是亲密的呢喃。 “无论生死,我谢聿衡的‘来不及’,都只会与你有关。” * * * 就这样,夏风翻过窗边一页页书册,荷花也早已凋谢,独留孤零零的空瓷器于桌面。 距离那一夜,已经过去半月之多。 那时,被送回院子的舒意就在谢聿衡的欲言又止下,看着他平日里迸发出意气风发的那双眼睛,认认真真地同谢聿衡说道: “你过七日、十日,或者更久,再来寻我,可好?” 谢聿衡焦急欲出声,却被舒意打断。 “你的身子……先前我不知,但现如今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