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突然被人抛上了马背, 一阵天旋地转,瞬间失去了重心。 她的双手无措地挥舞着, 直到整个人贴在马上, 双脚死死地夹着马腹,才没让自己摔下来,但那姿势实在算不得雅观, 甚至还有些滑稽的可笑。 果然惹来身旁人一声轻笑,但她这会也顾不上别的了, 与脸面比起来,还是活着更重要。 这马可不是小马驹了,而是上沙场厮杀的战马,若是不慎被甩出去,那可不是腰酸背痛的小伤了。 她平复了许久,待确定身/下的马儿不会无端地跑起来,才缓缓地探起上半身, 一双鹿眼捎带控诉地看向凌越。 这人怎么总喜欢独辟蹊径,每回做的事都叫人捉摸不透:“舅父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凌越轻淡地瞥了她一眼,“不是要学骑马?” 谁家教骑马是直接将人扔上马的?咱们至少走走流程行不行! 她愤愤地瞪圆了眼, 就听他慢悠悠地道:“不愿学, 那另请高明。” 一句话将沈婳的控诉全都憋了回去,“学, 我学, 舅父这么教极好,干脆利落, 既能让人直接跳过上马前的恐慌, 又能提前适应马背上的颠簸, 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其实眼馋凌越这匹良驹许久了, 听闻他这匹赤红的烈驹是异族所献宝马,性子很烈极难驯服。 早在凌越之前,就已有不少人试图收服它,而当时的凌越不过十五,正是稚嫩的年龄,竟不靠外力只身将其驯下。 这马儿自此也就认了主,不仅别人无法靠近,更是在战场上随着他出生入死多年。 从凌越头次骑着它入宫,沈婳就惦记上了,想着有朝一日能近距离的看一眼便好,没想到不仅看见了,甚至还骑上了。 这会谁都不能把她从马上拉下去! 方才那匹小母马也很可爱,温顺又乖巧,一对眼珠子水汪汪的盯着你,看得人心都软了。 可坐在烈驹之上的感受是全然不同的,它很高大,让她仿佛也离天空更近了些,心底突然冒起股豪情,仿佛下一瞬她也能睥睨天下。 而且她从未见过毛发如此光亮顺滑的马儿,明媚耀眼犹如火焰,让人既害怕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此刻她竟然能理解飞蛾为何会扑火了。 沈婳抑制不住心中的喜爱,忍不住地问道:“舅父,它叫什么名字?” 她原以为凌越不会理她,没想到他只顿了下便冷声道:“九婴。” 他这人取名字可真是古怪,犬叫甪端,马叫九婴,皆是神兽异兽的名字,但不得不说九婴既好听也衬它这满身的红发。 她轻轻地咬了两遍这个名字,才满怀期待地看向他:“我可以摸摸九婴吗?” 凌越拧了拧眉,九婴性子十分烈,这会是他在旁边镇着,它才没发狂,若是往日有人敢靠近,它早就抬蹄踹人了。 他把她拎到马上,可不是真的让她骑马的,不过是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完全没被吓到,反而还想要摸摸。 凌越想说不行,可看着她那双水亮亮的眼,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没说话,沈婳就当他是默认了,反正人都在马上了,他总不能真的把她拉下去吧。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了九婴的脑袋上,期间一直不敢大声喘息,生怕它会受惊发狂起来,凌越虽然没吭声,但目光也似有如无地落在她身上。 他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虚虚地搭在马身上,确保她不会被颠下来。 可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九婴没有挣扎也没有晃动,这让她的胆子大了一些,手掌顺着马头的鬃毛一点点往下抚摸,直到背部停下。 如此重复了几遍,九婴非但没将她颠下来,竟然还很享受地喷着鼻息,显然对她的抚摸很是喜欢。 凌越方才远远瞧见了她上马的模样,一看便是正经学过的,但大雍是马背打下的天下,达官显贵家不仅男子尚武,女儿也会带着学习骑术,她会骑马并不让人惊讶。 可即便善骑射,也不代表这个人就懂马爱马,很多人只是将它们当做是替代脚程的工具,甚至很多女子更是嫌恶居多。 幼时教他骑射的师父曾说过,在战场上马是最好的伙伴,也是唯一能完全信赖的战友,他自小就是亲自喂马刷马,这个习惯保留至今。 再看沈婳的手法如此娴熟,就能知道她也不单单是会骑马,而是真正爱马之人。 他倒是见过不少男子爱马的,却是头次见到女子也如此爱马。 不过分神这么半息,她的手已经抚摸到了它的下颈处,还有。一手环抱着马的脖子,侧过身,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像是想要与它对视。 那没出息的九婴,被抚摸得尤为舒服,不仅哼哼地出着热气,那硕大的马脑袋还很配合地侧过去,不停地往她手掌上蹭。 凌越:…… 有这么舒服吗?他平日给它刷毛洗澡,怎么从没见过它如此热情? 偏偏马上那人还半点察觉都没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很是兴奋地冲着他道:“舅父,九婴好像不讨厌我。” 何止是不讨厌,他只听说过男子好色的,还是头次知道马也如此好色。 凌越剑眉一横,敷衍地嗯了声。 她却还在大惊小怪地道:“舅父,我之前摸过的马儿他们的鬃毛都又硬又刺人,九婴的毛怎么这么柔软这么长啊。” 这回倒是不装了,不是说不会骑马要人教,现下又摸过不少马了? 漏洞百出,嘴里没一句实话。 “舅父,九婴好像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它的声音好软呀,一点都不像公马。” “舅父,我可以让他带着我稍微走一走吗?就走这么小半圈。” 依旧是那双水灵灵的鹿眼,忽闪忽闪地盯着他看,还用手比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