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又叮嘱:“只不过你要想好了,殿下要不高兴了,没人有好果子吃……”
卫玉打发了小太监,先乘车随着尸首回到御史台,阿芒人虽单纯,毫无心机,办事却可靠。任主簿今夜当值,容易找到,蒋仵作却在家休息,阿芒亲自冲去把人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卫玉下车之时,两个人都在门口等着。
任宏袖着手,两只眼睛螃蟹似的转来转去,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但凡回来,一定带大礼给我们,果真好大一份礼啊。”
蒋攸安则打着哈欠道:“我可真多谢了,这么冷的天,好不容易把被窝焐热了,阿芒那小子土匪一样,不由分说扯着就走,衣裳也不叫我多穿一件儿,赶明儿头疼发热之类的,我找谁去?”
卫玉向着两人拱了拱手,拍拍任宏的手臂:“这件事别人办我不放心。少不得劳烦你们两个。”
任主簿道:“好事儿也轮不到我们头上……”上下打量着卫玉:“你呢?先前他们传的沸沸扬扬,我就觉着你不是那种短命的,毕竟没了你,谁来折腾我们呢。”
卫玉苦笑,又正色道:“你带几个人快些去教坊司,步兵衙门的人在那里问话,你看着点儿,那些人证口供有一个是一个,别遗漏了,还有现场……你也勘验一遍。”
任宏点头,正要走又问:“为什么你这么在意此事?”
“嫌犯之一是顺天府丞的公子,还有跟他同行的未知何人,但身份恐怕……在他之上。”卫玉脸色微沉。
苏嬷嬷也算够情分,直接告诉了是顺天府丞的公子,但她毕竟也不蠢,谁能说,谁不能说,她还是能掂量掂量的。
当时卫玉就看出她有所隐瞒,她猜测让苏嬷嬷三缄其口的,必定非同一般,甚至来头更大。
“你是不是总爱捅老虎屁股,”任宏无奈地眨巴着小眼睛:“还真是怕我们无聊啊。”
他一边抱怨,一边儿却叫人牵了马儿来,一刻不停地飞马去了。
直到任宏离开,卫玉拉住蒋仵作走到一边,低低地吩咐了几句。
蒋攸安越听脸色越难看,满面震惊地瞪着她:“你你……这如何能行?这是掉脑袋的……”
卫玉回头看了眼守在马车旁边的阿芒,握住蒋仵作的胳膊:“老蒋,你听我的,横竖有我在,就算……我也绝不让你吃亏。”
蒋攸安抓抓头:“可……你、犯得着吗?何况如果对方是顺天府丞的公子,或者更有来头的人,你难道不好好想想?”
卫玉道:“没什么可想的,那些畜生们……不管是谁,我都要他们死。”
差役们把尸首运送进内,蒋仵作自去验尸。
卫玉叫了阿芒:“你跟我来。”
阿芒亦步亦趋跟上,他听卫玉吩咐,忙了这半天,兀自不知何事。
卫玉把他叫到御史台前厅,同他说了林枕纱遇害。
灯影中,阿芒的脸色从迷惑到惊觉,到最后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满是骇然:“你是说,你是说刚才那具尸首是……”
卫玉在他发作之前道:“是。”
“不、不对……白天她还好好的……”阿芒回头指了指外边,就好像林枕纱就在外头站着一样,大声:“不可能,玉哥儿你是不是骗我?”
卫玉道:“我叫任主簿去,便是为了查明是谁害了林小姐……”
“不,我不信!”阿芒大叫:“你骗人!”
卫玉喝道:“阿芒!”
阿芒像是个绝望的孩子,呆呆地看着卫玉,眼睛里的泪在打转。卫玉拉住他的手:“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但……现在唯一做的,就是为林小姐讨回公道。”
“她真的、死了吗?”阿芒带着哭腔,“玉哥儿?”
卫玉转开头:“先前我不叫你看,是因为她被折磨的……很惨,不叫你看是为你好,也是为了林小姐最后的体面。”
“不、不是……”阿芒举手,十指插入发中,无法面对,半晌,阿芒才又问道:“是谁害了她?”
卫玉眯起双眼:“很快就知道了。”
蒋仵作在后面填写尸格,就算阅尸无数的他,在查验那些伤口的时候,也不由地惊心不忍。
难以想象,为什么会有人做出如此残忍的兽行。
他把尸格给卫玉的时候,一改先前的谨慎小心,冷冰冰地说道:“你记着你先前说的,千万别放过他们。”
卫玉有点诧异,接过尸格从头到尾看了遍,脸上残存的血色也荡然消失。
她只看过林枕纱身体上的外伤,没想到……事实比她所见更要令人发指。
看着那薄薄的纸,她的眼睛都有些模糊看不清字。
而在此刻,外间任主簿回来了,一并带回的,还有顺天府郑府丞的公子,那个头号嫌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