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陶府 青何居 姑娘们自庐阳侯府回陶府已有些时日,汴京里头如今最为热议的,却还是庐阳侯府沈家的诗会。 此次女子前三甲里头,陶家大姑娘陶知仪占得一席,给陶家长了好大的脸面,连着几日下朝回来,陶守仁面上都是带着笑的,在同僚面前一派自谦,回到府里便是满面春风得意。 “大姐姐文采斐然,气质出众,我瞧着,这第三名都是委屈了大姐姐,何该是榜首才是,昨日我差柳桃上街,首饰铺子里的那些官宦人家伺候的婆子丫鬟都在议论姐姐,那句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倾红如雨,实在是写得好。“ 沉香阁外头下了细雨,酥润细密,自碧湖上溅起薄薄云雾,视线为之遮蔽半,却也沁人心脾,嗅之则为之心旷神怡,五脏皆通。 陶知仪外罩青丹色杭罗莲蓉缀湖珠广袖,内衬桔黄藤纹抹胸襦裙,梳四合梅花髻,斜插一只镶白玉嵌青石花钿金簪,攀帛束挽袖,躬手悬臂凝腕,羊毫笔尖墨润而乌,簪花小楷字字端蓄,行如胎玉薄瓷,雅致矜贵。 欲得他人之惧,先有摄人之能,欲得他人之敬,先有服人之德,与钱慧儿这满身铜臭,见风使舵的小人相处,服德之道无用,可其身为继母沈箐亲眷,又不可撕破表里,过于怠慢。 再者即便有法子震慑钱慧儿,让其收敛脾性,陶知仪却是不愿做这好事,须知恶人自有恶人磨,留着钱慧儿这不定期的火药之物,沈箐定会不堪其扰,不断出丑出纰漏,若是陶知仪出手,岂非给沈箐作了嫁衣。 钱慧儿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同陶家大小姐攀谈,还学着如今汴京里头官家小姐的语调派头,想与其拉拢些关系,好似自个儿也离那些贵女上流更近了些。 不想这陶知仪如此傲然,不将钱慧儿放在眼里,这般吹捧之语,仿若未曾过耳般,依旧是气定神宁的写字,轻飘飘的就将钱慧儿放在了那空中,不上不下的,尴尬的紧,好啊,这便是汴京陶府嫡长女的气度教养吗? 陶知仪了然一笑,顿了足足三个呼吸,将诗句誊写完毕,搁置了笔,由着身侧合季替她移动徽墨镇纸,拿了新的湖州宣纸替换了方才的一张,铺的平整细致,都妥当了,才施施然开了娇口。 “沉湎先生所教诗词,心中有感,迟了回复钱家表妹,勿怪,诗会魁首甄家姐姐才情拔尖,所作诗词又比之我更为应景,钱家表妹与诗词不胜了解,在陶府说说便当是玩笑话了,出了陶府可莫要再言,惹了旁人笑话猜忌才是。“ 钱慧儿被梗的张口难言,胸闷气短,被陶知仪句句点名身份不足,胡乱附庸风雅,粗俗无知,却偏还半个不是也回不得嘴。 “慧儿表姐,你又不曾去诗会,混说个甚,没见着大姐姐不愿与你多言吗,还是好生练字吧,省的一会儿先生自外院书房回来了,又要被先生说才疏学浅,文墨不通,天资愚钝了。” 即便与大姐姐陶知仪不对付,可陶知珑更讨厌贪得无厌,市侩虚荣的钱慧儿,给母亲和自己添了许多麻烦不说,还每每说些做些贻笑大方的事儿出来,丢了她们的面子。 “羊羔子的,先生何时说我天资愚钝了,只是从前我生的可怜,书也没念上,沈家姨母也没说帮衬一把,还倒叫我母亲自上门求得来的,假以时日,定不会输了你去。” 钱慧儿被陶府养了些时日,早被富贵迷了眼,又到底年纪小,没有陈府,自以为站稳了脚跟,知道沈箐又碍于亲眷这一层,拿她没法子,那柔弱可怜的面皮装不了几日就弃了。 如今钱慧儿同她那薛家母一般,劣质狭隘暴露无遗,被陶知珑讥讽了两句,就急得跳脚,面目狰狞,高声质怼,什么姐姐妹妹那一套说辞都忘了去,不仅不念沈箐陶府的好,反倒打一耙,升米恩斗米仇,怨怪起来。 “两位妹妹且小声些,都是陶府教养出来的,没得叫先生下人们瞧了笑话。“ 大姑娘陶知仪话一落地,陶知珑和钱慧儿也只得梗着脑袋脖子坐下。 陶知仪舅家是庐阳侯府,又向来得父亲陶守仁爱重,朱氏老夫人的疼惜,即便生母已逝,在一众陶府姑娘面前依旧是不敢随意忤逆争执的长姐。 陶知珑年幼时也不是没同长姐陶知仪抗衡过,可父亲再宠爱她,可次次都站在陶知仪那边,祖母也是,跪祠堂罚抄书挨手版心的统统都是陶知珑,疼的半死。 连陶知珑这脾气炮仗一样的,都见着陶知仪就默如鹌鹑,心里发怵,聪慧的五姑娘陶知珍也不敢在陶知仪面前班门弄斧,那日庐阳侯府陶知仪派了丫鬟过来,便不敢多造次同陶知珑吵了,更何况是欺软怕硬,最是势利眼看碟子下菜的钱慧儿了。 不过,陶知仪是叫她小声些,又不是苛刻到不许讲话,旁的姑娘,钱慧儿惹不起,七姑娘这个软柿子还捏不得吗,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