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王城,繁华似锦。人潮涌动的街市,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派富丽祥和的景像。然而,王城一隅镇南王府恢宏的府门紧合,府中一片死寂。 青砖红瓦,雕梁画栋的主房外,一众婢女、小侍垂首立于檐下。他们眼观鼻,鼻观心,看似入定了一般,实则一个个侧耳凝神听着房内的动静。 他们的主子——镇南王苏行云在南境未归,王妃林韵竹即将临盆,却因身中寒毒而难产。产婆与王妃贴身侍女在房内守了一天。初时,还能听到林王妃痛苦的哀嚎与产婆们带着担忧的催产声。渐渐地,只有一盆接一盆透着腥气的血水送出…… 这一夜,镇南王府灯火通明,秋娘与产婆守在林王妃床前彻夜未眠。 “秋掌事,您倒是想想法子……这样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产婆见一起守夜的嬷嬷歪着脑袋靠着门框打嗑睡,将秋娘拉至一旁,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说。 “嬷嬷噤言!” 秋娘闻言,红着眼眶斥道。扭首瞧见产婆疲惫的双眼,叹息了一声,放柔声音,“我已着人携王妃的令牌入宫面见娘娘……咱们,咱们,在娘娘来前一定要想法子保住王妃母子……等娘娘来了,就有办法了……” 产婆听闻,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端起小炉上煨的参汤,蹒跚走向床榻…… 第二日,东方的天际才隐隐见白,林王妃已然只有出气,不见进气。在这个一尸两命的紧要关头,一辆华盖宝辇疾奔而来,在镇南王府门前戛然而停。一名面容白净,长相阴柔的男子小跑着取下辇后的脚凳,尚未放稳,那绣着百花,嵌缀明珠的幕帘向一侧撩起,一名宫装妇人躬身而出。 宫装妇人头戴点翠龙凤冠, 乌密的青丝层层叠叠堆砌其间。随着她的动作,龙凤冠正中,一金龙口衔指头般大小的南海明珠垂于眉间轻轻颤动。她转身之即可见龙凤冠双侧各有一金凤呈展翅腾飞状,其下镶嵌金银丝如意云;凤尾处,各缀一串长长的珍珠宝钏;其周围衬以翠云,翠叶。背后的博鬓,分为三扇,每一扇以金翠云、玉翠叶、各色宝石装点,其华丽可想而知,亦可见此妇人身份绝不一般。 不仅如此,宫装妇人丰腴而欣长的身上着了一件正红凤袍,外披金银丝线绣有凤凰牡丹图案的霞帔,逶迤身后。裙摆之下,隐隐露出一双用宝石装饰着鎏金鞋小小的鞋尖。若是莲步轻移,必然婀娜生姿。然而她峨眉紧蹙,凤眸含霜,似有悲慽。 只见她疾步进入镇南王府。随即,厚重的朱漆大门在她身后骤然合上。就在朱漆大门关上的一刹那,她飞快地脱去身上的霞帔,摘下凤冠,几个纵身跃入主人的院落。 是的,她就是镇南王妃一起相伴着长大的师姐——齐国王后柳紫霜。 林王妃卧房是个两进的屋子,外间置有矮榻桌椅,案几。现下,两名女婢手捧热水候在帘外。透过朦胧的紫纱帘,可见内室之中,刻有牡丹透雕的床榻之上,卧着孱弱的林王妃。 紫霜王后握上林王妃寒凉无力的手,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掉落眼角。她强忍着悲伤,轻唤了一声:“师妹……” 林王妃双眸紧合,恍若未闻。 她苍白的脸上犹见斑斑泪痕,湿透的发丝凌乱地贴在消瘦的双颊上。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一触即逝,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师妹……”紫霜王后靠得近些,贴着她耳边又唤了一声。 林王妃仿佛听到有人唤她,吃力地抬起沉重的眼帘,待看清眼前的人,扯出一抹极其难看的笑容。 “师姐……你来了……行云……有……消息了吗?”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仿佛是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合上双目,长长的睫毛无力地垂下的同时,泪又如泉水般涌出了眼角。 紫霜王后一双泪目望着榻上之人,心中万般不忍。暗暗运息于掌心,缓缓渡于林王妃。 “师妹,二师兄……二师兄,大败南蛮……很快就要回来了………你一定要挺住……” 她紧紧握住林王妃形如枯槁的手,泣不成声。 来王府前,她们的大师兄——紫霜王后的夫君,齐王君聂风隐叮嘱她:无论如何,不能将镇南王苏行云在南境失踪的消息告诉林王妃。 紫霜王后清楚得很,二师兄苏行云代王君亲征,报捷连连传回,不足半载,便将南蛮驱逐南境,并立下十年不战条约。让人不解的是,在他整军回京前夕,突然自主帐中消失了,至今生死不明…… 若是此时告诉小师妹,恐怕立刻要了她与腹中孩子的性命。更何况,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开,不待他国来犯,齐国怕是先会内乱了。 林王妃问出那句盘恒心间数日的话,长吁了一口气。她似乎忘了自己正在生产,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