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子,您不能就这么进去……若夫子瞧见,奴才可不好交待……” 元贞慵懒地抬起眼皮,瞅向说话的小内侍:“你一个司学内侍也敢阻拦爷,皮痒了不是?” 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内侍倒是耿实得很,见元贞脚下未停直往太学里进,伸手就拦。一旁年岁稍大些的一把拽住他,咬着耳朵说:“你还真拦?!” “陈夫子说的,过时罚背……” “你又不是第一天当值,要真得罪了这位爷,往后可有你受的……何况夫子亦未到,算不得迟。” 元贞听闻俩人耳语,脚下顿了顿,转念长叹一声,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走到自己的位子,撩起袍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搁在往日,他不训得那个没眼色的小内侍告饶才不会罢休,今日,他实在没有心思。 刚坐定,陈夫子便到了,元贞庆幸自己没理会那名司学内侍。学生们见了礼,陈夫子便开始讲学,元贞是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望着身旁日日空置的桌案出神,少了小苏的太学竟是如此的乏味!虽然他时常寻了小玩意,借着送给小苏的由头溜进蘅芜苑。然而,他极少能见到小苏,即便偶尔见到,小苏与他也说不上几句话。 小苏将及金钗,他又不便向幼时那样赖在蘅芜苑不走,为此他郁闷得很,每日懒懒的,倒不再满宫乱扑腾。 少时,太学中响起朗朗的诵读声。 为免被夫子训斥,元贞举起书册挡住半边脸佯装诵读,实则想着心事,忽闻云朗低声唤他。他心里正如猫挠的一样难受,又知云朗也没啥正经事,便不愿与他闲扯。 云朗只当元贞没听见,一面用书挡着,一面用指头戳着元贞的后背,低声说:“昨儿个,有人往府里送了只全身火红的雀儿,那雀儿叫得跟唱曲似的,可有趣了……等会儿,我说头疼得厉害,跟夫子告个假,你也寻个由头告假,咱一起去逗逗那雀儿去。” “没有心情!” “那雀儿有意思得很,您瞧了保准喜欢……” “既然你笃定我喜欢,那你让十七爷爷送我得了!” “我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你又不是不晓得,哪还有胆子作他的主!你若看了真喜欢,自个找他讨也不是不能够的……眼下,你赶紧想个由头告假才要紧。” “再费话,我就告夫子去!”元贞嗡声嗡气道。 “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云朗气急,把书卷成筒状,作势要打他。 “云朗,你作甚?”陈夫子见了厉声喝道。 “夫,夫子……我卷了书就是想试试能背下几句了……” 云朗有两怕,一是怕陈夫子罚抄,二是怕宝亲王问功课,因此立刻怂了。 陈夫子虽怒其不争,却深知云朗不是读书的料,见他安份了,元贞没有跟着起哄,便不再作声。 元贞日渐不爱闹腾,着实让陈夫子省心了不少,因此还得了秦淑妃的谢礼。 也是,即便元贞是放养着长大,能有如今的变化,秦淑妃还是欢喜得很,只她性子娴静,不大显露出来罢了。 秦淑妃性子确实淡然,就连旁人不知如何大操大办才好的生辰,她亦是淡淡的。但作为她唯一的孩子——元贞,自然是搜肠刮肚、挖空心思盘算着备一份特别的寿礼。 送什么寿礼,元贞没想好,倒想到求秦淑妃下贴邀请小苏。 秦淑妃常年与诗书为伴,与世无争,甚得聂王君的欣赏。元贞乐观地想,若说动母妃亲自邀请小苏,父君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 打定主意,元贞哪里还有听课的心思,当即立了起来朝陈夫子拱了拱手:“夫子,元贞头疼得紧,想告个假去御医署开几贴药,还望夫子允准!” 陈夫子初见他陡然起身,花白的眉毛一抖,暗忖:这小子终究是个混世的魔王,逮着机会哪能憋得住不生点是非?! 尚未想完,见元贞举止有度,言语得体,心中一喜,又想:到底是龙子龙孙,即便是个混世魔王也是举止尊贵,不似云朗咋咋乎乎?这般想着,口中便允了。 元贞突然告假,用的还是云朗想好的借口,弄得云朗一时之间猜不透他打的是什么算盘。眼见着元贞出了太学,夫子又恶狠狠地盯着,只好打消跟着告假的念头。 元贞出了太学,并未去御医署,而是匆匆忙忙赶回了冰泉宫。 冰泉宫,秦淑妃的寝殿。 靠墙立着几个高大的紫檀木书架,古色古香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有古今典籍,有曲谱棋谱,亦有各类传记、传说。书架旁,不远处,放着一张乌漆长案桌,上置青花笔洗,远岱笔山,数支玉杆狼毫与一方澄泥砚台。这方砚台不如官窑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