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在位,正逢太平盛世,作为女皇继位之后的帝都,神都洛阳每日都是车水马龙,人群息壤,入眼皆是繁华。 此时正值深春时节,午时未到,但太阳已然高高悬挂于半空之中,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十分暖和,全然不似半个多月前那般,明明已经立了春,但空气中却还夹杂着些许寒意在里头。 位于南市的红绡坊之中,因着早前受宇文佩佩的牵连,原本热闹非凡的青楼此时清冷异常,尤其是她死后,以往常来这里的客人更是少了大半。此时正值午时前后,本就来客不多的地方显得愈发门可罗雀了。 “东家,您看这……” 二楼的走廊上,婉娘一身西域服饰,明明是那般绝世的容颜,却要用轻纱遮着,叫人看不真切。 春娘是这间青楼的老鸨。 虽说她也从不在意盈利如何,但她毕竟是这间青楼的老鸨,也格外在意那黄白之物,但这些姑娘大多都身如浮萍,又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她又怎会真的不在意她们的前路? 自入贱籍之后,她们这些人便已经与寻常的良家女儿不同。那些达官贵人纵然对她们之中的某些人青眼有加,可也不过将她们当成寻欢作乐的工具而已,焉能真心对待?因此这么多年来,她们只能委身青楼,若想离开这里寻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可谓是难上加难。 听人说,婉娘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只是不知何故,前些日子竟心血来潮,将这红绡坊收入手中,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春娘立在她身侧,只见她神色淡淡,因着轻纱覆面,又走廊上又未曾掌灯的缘故,春娘根本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她道,“听说前些日子,青楼里有个叫宇文佩佩的死了?” 春娘闻言一愣,道,“是。官府说,她刺杀了东川王殿下,所以圣人震怒,将她羁押在大理寺了。” “难怪。”婉娘侧身走在前头,笑道,“这东川王殿下可是圣人的孙子,最受器重了,她刺杀了皇孙,圣人焉能容她?她能在狱中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春娘心下惶恐,只能赔笑道,“娘子说的极是,听说她入狱后不久便已伏诛,东川王殿下也已无碍,所以圣人便未曾查封红绡坊……” “你也不要心存侥幸。”婉娘淡淡道,“我在圣人身边多年,她是什么性子我是最清楚的。红绡坊此前已经出了个刺杀皇孙之人,你手下的这些姑娘们若是再惹事,便是我杨家乃圣人母家,也保不了你们。” “娘子教训的极是,春娘一定谨记。” 婉娘看了她一眼,只见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若非春娘一直望着她,只怕还察觉不到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也不知道那个笑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但春娘终究是没有机会知晓了。 “今日花朝节,圣人已经下旨,特许神都不用宵禁三日。”婉娘淡淡道,“这般大好机会,我决定今日游行。” 春娘闻言,脸上立马浮出笑容来。 虽说先前的宇文佩佩也生了一副好颜色,但比起眼前的婉娘来,她即便生的再怎么美貌,但也要逊色许多,更何况婉娘本就擅长歌舞,更通晓音律,有她在,红绡坊又何愁来日? “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娘子只管好生装扮便是!” “那就有劳春娘了。” 春娘走后,在远处观察了良久的百里蕙兰这才从后头走到婉娘身边,“婉娘,今日晚上,你当真打算亲自出马?” “那是自然。” 婉娘笑得温和得体,俨然是决定想要好生经营这红绡坊的打算。 按理来说,委身青楼这种事对于贵族女子那可是奇耻大辱,可放到婉娘身上却又显得那般积极,全然看不到一丝不情愿。 说来也是了,虽说杨家乃圣人母家,但她的父亲毕竟只是圣人的表亲,所谓风光,那也只是圣人做给外人看的罢了,要说重视,她对他们家也没有多重视,反倒是梁王,哪怕是有晋王与武攸决的前车之鉴在,但因着同族的情分,哪怕那二人的罪再怎么重,可她对梁王也是日益器重,全然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迁怒之意。 前日,她还听家中弟弟说,因着太子懦弱不堪大用,屡次犯下大错,圣人已经起了易储之心,若非朝臣反对,只怕太子的这个储君之位早就不保了。 “婉娘,你其实不必如此的。” “你知道的,自从殿下遇刺之后,王妃对我便愈发的不放心,她甚至一度觉得殿下遇刺也是因为我。王妃对我本就不喜,我不如离开王府,去做自己的事。左右那宇文佩佩与这红绡坊脱不了干系,我将这红绡坊拿下,好生整顿一番又何妨?” “殿下虽爱重我,但我也不